昭阳新闻

传承发展云南优秀传统廉政文化

来源:学习强国  更新时间:2024-06-25 21:01  作者:阳正伟  责任编辑:赵磊明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以史为鉴、开创未来,必须不断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强力正风肃纪反腐,一系列规章制度的出台,形成了不敢腐、不能腐的刚性制度约束。除此之外,柔性的文化熏陶涵养,促使官员形成不想腐的自觉自律,也很重要。在这方面,传承发展优秀传统文化中的廉政文化,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

“滇之入宦途者,倔强迂谨实所不免,顾鲜以赇败”,倔强、迂谨、清廉是古代云南籍官员最突出的品格特征,这是清代乾嘉时期云南大理学者师范,对古代云南籍官员品格的概括。他还分析这一品格的形成原因,“固属风土之厚而仁渐义摩之效,于此可见一斑”,也就是说,是云南风俗淳厚与教化得力起的作用。显然,师范对于这一品格是持赞誉态度的。

师范(1751-1811年),字端人,号荔扉,又号金华山樵,大理弥渡人,白族。祖籍山西,先祖在明朝洪武年间随明将傅友德出征云南,后来定居云南。师范于清乾隆三十九年(1774)中举人(乡试第二名),但七次参加会试都没有中第。之后通过大挑任四川剑川州学正,又以军功选授安徽望江县知县,最终客死于此地。

师范著述宏富,其中《滇系》是他“四年积劳”,“以乡人说乡事”,靠一己之力修成的一部重要的云南志书。在这部书中,他遴选一些云南籍官员和在云南为官者,记述他们的重要事迹,每每又加上自己的评论,希望以此来激励和劝诫当时及后世的从政者,尤其是云南的从政者。上面的那段话,就是他对云南籍官员政治品格的概括。


在《滇系》中,师范列举了很多这样的云南籍官员。如昆明人毛玉在明朝嘉靖时期参与“大礼议”的争论,从礼法传统出发,认为以藩王身份继承皇统的嘉靖皇帝,应该先过继给伯父孝宗皇帝为子“继嗣”,然后才能合法继承皇位“继统”,因此触怒嘉靖皇帝,被施以廷杖酷刑而死。建水人包见捷,“雅负清望,属吏承奉,莫敢不自厉”,他自己向来以清廉闻名,所以属下官吏也都效仿,严于自律。万历皇帝派遣众多亲信宦官充当“矿监税使”,赴各地以征收矿税等为名捞取钱财,受到百姓的强烈反抗,很多正直的官员都纷纷劝阻。其中包见捷尤其踊跃,“言尤数”,多次进言皇帝,陈述矿监税使的危害,招致皇帝忌恨,受到处分,但他认为自己尽了为百姓请命的责任,根本不把处分放在心上。万历时期,“公廉恤民,治声大起”的昆明后卫人严清,不趋附当时权势熏天的首辅张居正和大太监冯保。他担任吏部尚书,“日讨故实,辨官材,自丞佐下皆亲署,无一倖进者,中外师其廉俭,书问几绝”,掌握朝廷的人事任免大权,严把用人关,在他的监管之下,没有人能靠钻营取巧获得官职,官场上行贿买官的风气几乎断绝。

而在倔强、迂谨、清廉三方面表现最突出的应当是孙继鲁,他为人“耿介,所至以清节闻,然好刚使气,沾沾自喜”。在担任山西参政时,他多次惩处当地不守法纪的藩王,离任时,众多怀恨在心的藩王拦住他的去路,打开他的行装,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清廉,最后发现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别无其它财物,这才心悦诚服地为他摆酒践行,并表达歉意。他与总督翁万达争论守卫北部边防的策略,因语言过激,被逮进牢狱折磨而死,那些藩王中还有人为他鸣冤。这是说他清廉。他在任淮安知府时,因触犯织造太监而被其诬告,皇帝下令将他逮捕到京问罪,幸亏得到大学士夏言相救才免除处罚,但他却不予相谢,引起夏言不满。这是说他迂谨、倔强。对于孙继鲁与翁万达的争论,师范曾经亲自去北方实地考察,认为孙氏的主张“不虚也”,“惜语多愤激”而招致祸端,肯定他的主张有可取之处,但也认为他出言不当而招人忌恨。在师范看来,云南籍官员的这种倔强、迂谨的风格,虽有不畏藩王、宦官、权臣,“铁肩担道义”的可贵之处,但有些人过于任性使气,完全不会灵活变通,出语咄咄逼人,即使所坚持的意见是对的,终究会给自己带来祸殃,对事情本身也没有益处。可见师范对这一品格并不是全盘认可,而是认为应把握好分寸。

对于为官者的德与才,师范认为德更加重要,这在他对明代正德时期的首辅安宁人杨一清的看法中,可以反映出来。师范称他“博学善权变”。他利用太监张永与另一掌权太监刘瑾的矛盾,鼓动张永铲除与自己也有矛盾的刘瑾,在张永掌权后,他也因为得到张永的支持,在仕途上得到升迁。杨一清善于利于机会,在官场上游刃有余,显然并不倔强、迂谨。师范还拿他与严清比较,“恭肃(指严清)才不逮文襄(指杨一清),而清节过之”,严清的才干不如杨一清,但清廉的品行要胜过杨一清。杨一清“不绝馈谢”,有收受贿赂的行为,肯定也是谈不上清廉的。杨一清的立身处世与倔强、迂谨、清廉的品格都有较大差距,师范将他列入《滇系》,不是自相矛盾吗?这可能是因为杨官至首辅,地位之高在历史上的云南籍官员中极为少见,而且杨铲除乱政的刘瑾,“晓畅边事”“故相行边,自一清始”,才干、功绩、地位、影响等都使他在《滇系》中不能不占有一席之地。但师范也说:“孙中丞(继鲁)之刚洁,毛黄门(玉)之伉直,严太宰(清)之廉敏,包侍郎(见捷)之清干,皆卓然胜国者。”他称道的这些明朝官员都是德行高洁的人,其中并没有提到杨一清,显然是认为他德行上有污点,这也表明在他看来,为官者的德行比才能更重要。

师范搜罗云南籍官员的典范人物,归纳他们的风格品质,是为了激励和劝诫后来者。“尤冀后贤互相刻励,以无为前人羞”,即后世的云南籍官员,应该继承前辈的优良品格,不要让他们蒙羞。除此之外,他对于在云南为官的外籍人员,也有较高的寄望。

南宋的梅挚曾写《瘴说》一文:“仕有五瘴:急征暴敛,剥下奉上,此租赋之瘴也;深文以逞,良恶不白,此刑狱之瘴也;昏晨醉宴,弛废王事,此饮食之瘴也;侵牟民利,以实私储,此货财之瘴也;盛揀姬妾,以娱声色,此帷薄之瘴也。有一于此,民怨神怒,安者必病,病者必陨。虽在轂下,亦不可免。何但远方而已?仕者或不自知,乃归咎于土瘴,不亦谬乎?”所谓“五瘴”,即官员身上存在的苛捐杂税、严刑峻法、饱食终日、中饱私囊、爱慕女色的五种弊病,梅挚认为只要犯上任何一种都会导致“民怨神怒”,远比众人谈之色变的“土瘴”,即在古代西南较为盛行的瘴疠之气要厉害。师范对《瘴说》深有感触,评论道:“土瘴在地,有中有不中;五瘴在人,犯之无不立陨。吾愿宦滇者,先自去其瘴,则地之瘴亦何足畏哉?”为官者先要省视、去除自己身上的不足,磨砺高洁的品质,这样才能避免各种恶习恶行的侵蚀,这是他对云南籍官员和在云南为官者的共同期待。

他还例举了不少历史上在云南为官,政绩、声望卓著的人物,作为当时和将来在云南为官者的示范。如他希望在云南为官者,能够效仿元朝曾任云南行省平章政事的赛典赤·赡思丁,关心百姓的福祉,“因录公传少为论次,倘官于滇者知考公循迹而讲求之,滇之民庶其有瘳乎”。他又称道明代成化时期任云南知府的董复“清而不刻,仁而不懦”;表彰弘治时期的云南巡抚杨继宗:“杨公抚滇,未一载遽卒于官。滇志佚其事,并姓氏亦失之。正史尚在,功何可诬也?观其劾去旧僚八人,凛凛乎包试制之遗风。以较世之貌宽厚习,圆通而黩货者,使与公遇,必啐其面矣”“公尝曰:‘豪强贵势,人皆畏之,我独不畏;金钱货币,人皆不畏,我独畏之。’语虽粗质,其风节已可概见。”杨继宗在云南任官时间虽不足一年,但不顾情面,罢免过去追随自己却行为不检点的僚属,不畏权贵,两袖清风,节操刚正,堪比宋代的著名清官包拯。明朝嘉靖时期任云南巡抚的王恕,“始至滇日,即榜其堂云:‘不携童仆,单身自来,意在洁己奉公,岂肯纵人坏事?’呜呼!此真古大臣之言哉!彼宦途之以声势相高者,舆台傔从,动辄百人,少亦不下数十。州县且然,等而上之,遂至莫可究极,皆端毅之罪人也。”王恕赴任时轻车简从,师范借此批评当时一些官员讲究排场,前呼后拥。

对他人持这样的标准,师范自身也躬行实践。他任望江知县8年,刚正廉洁,不畏权势,爱恤士民,兴利除弊。去世时,身无余财,得朋友相助,才得以归葬桑梓。清代著名的清官昆明人钱沣,与师范是好友。当钱沣被授予御史的职位时,师范写了一首诗寄给他:“埋轮斩马喜从今,风节须凭汗简寻。天下遂瞻真御史,十年谁问老词臣。即无阙事堪焚草,自有嘉谟可尽心。稽首易承颜咫尺,小儒空说九重深”。“埋轮斩马”是指钱沣惩处权臣和珅横行霸道的手下,师范对此举大加赞赏,认为可以留名青史,并且希望好友能够恪尽御史建言献策、激浊扬清的职责,为国家贡献力量。近代云南晋宁学者方树梅,对同处乾隆之世、政治品格相同的钱沣、师范都非常敬佩,将自己的书斋命名为“南荔草堂”,因为钱沣、师范的号分别是“南园”“荔菲”。

历史学有资治鉴戒的功能。师范对古代云南籍官员、在云南为官者政治品格的论说,对从政者的期待和对为官施政的看法,以及一些典型官员的立身处世、为官理念、施政措施等,对于今天云南响应中央的正风反腐号召,增强领导干部的政治担当,肃清白恩培、秦光荣余毒流毒,推动云南政治生态的根本好转,仍然有较强的借鉴意义。


(执笔: 历史学博士,昆明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 阳正伟)


作者单位:昆明学院党委理论学习中心组

微信扫一扫查看

扫一扫手机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