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歌（组诗）

夏文成

我一直爱着秋天

秋风刚刚一吹，有的人
内心就开始阴雨绵绵，悲秋的落叶
遮蔽了漂浮的脚印。而我对秋天的爱
就像少年的初恋，偏执而无可救药

春天无疑是一个美好的喻体，但充满了
不确定性。就像一个新生儿
还有漫长的路要跋涉，还有许多风雨和波折
需要承受。而秋天不同
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都以基本确定

蚂蚁放下了内心的惊慌，麻雀
也终于可以，不再为生计而四处奔波
母亲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
可以落地。她走向口粮地的脚步
明显轻快了许多

秋歌

一匹枣红马喷着响鼻
从山上跑下来。蹄窝里溅起的是阳光的清唱
把镜头拉近一点，可以看到二毛
在弯腰收割。镰刀割断稻杆的声音
混合着它有节奏的喘息声
这是田野里，最原始的交响乐

不能不写到蚂蚁。这些卑微的小生命
他们也懂得，尽快在秋天
积蓄更多过冬的食粮。它们扛着沉甸甸的秋天
一路快跑。你要是把耳朵
紧贴大地，你会听到它们繁忙的脚步声
是多么激动人心

不能漏掉的，还有那些小麻雀们。这些小生灵
是人类最亲密的近邻之一。一到秋天它们
就衣食无忧；一到秋天
它们忙碌的身影，就像一道道
掠过天空的黑色闪电。它们嘴里
吟唱着的长短句，从童年陪伴我至今

秋风吟

作为土地的一个叛逃者
内心的愧疚，非语言所能描述
走在城市繁华的街道，秋风同样
吹拂着我的脸。但我却
麻木不仁，没有丝毫感觉

在乡下。在阳光和煦的田野里
秋风丝毫不比春风逊色。初秋的风
一如秋水般沉静，舒缓
仿佛一曲悠扬的小夜曲，安抚着大地上
每一棵疲惫的心灵

漫步于故乡的原野。她习习秋风
让我想起母亲温情的爱抚，想起初恋
甜蜜的亲吻。登上秋天的高处
我敞开胸怀，一任秋风吹彻五脏六腑
将大地，吹成一片金黄

稻草人

它和稻谷原本是一家
都姓稻。所以站在稻田里值班的稻草人
一直都尽心尽责，丝毫不会马虎

尽管宿命让他寸步难行，但是每当有麻雀来偷食
它都会巧借秋风之力，弄出尽可能大的响声
把贪嘴的麻雀吓走

直到稻谷都被收割一空，直到每一个稻穗都被捡走
直到田野只剩下秋风，稻草人依然
孤零零地守在那里，不肯离开

母亲的玉米熟了

每一个棒子都颗粒饱满，闪烁着
阳光的颜色。秋风一吹，金灿灿的笑声
让母亲合不拢嘴

母亲逐个抚摸着沉甸甸的玉米棒子，像抚摸着自己
一手养大的孩子。母亲眼里涌起了泪花
心里却忘记了曾经的艰辛

就像一地成熟了的玉米，站在纯粹的阳光下
心里装满着甜蜜和喜悦，而将曾经的风雨
一股脑儿抛在了脑后

望秋
――题一幅望秋图

你站在秋天的边缘
眺望秋天。我在你的身后
欣赏春天的背影

蓝天洁净，远山如黛
金黄的稻浪一波一波，荡漾到了天边
如此熟悉的画面，应是故乡的景物

秋天在你的眼中，你在
秋天的图画里。而我只是画外
一个被秋风扫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