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阳信息网 更新时间:2014-06-12 09:23 作者:杨恩智 责任编辑:
杨恩智
在城市的夜里,近来喜欢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置楼下的车流声、人语声,以及或明或暗的灯光、或高或低或新或旧的屋顶于不顾,仰望着夜空,独自发呆、出神。
每每面对夜空中那一轮或圆或缺或浑或明的月亮,我的思绪,都会把我的心,带回到乡下,带回到那个小小的村庄,带回到那些堆有草垛的场院上,带回到那些山坡上、树林里、房前屋后的小路上,带回到那些儿时的游戏中。躲猫猫、追死活树、老鹰叼小鸡、修天、翻抛团……每一样游戏,我不知道我和我的那些伙伴们都做了多少次,但又似乎一直没有做够、玩够。直到我们每个人的成长,把我们提着撩出那些游戏的年龄,撩出那些游戏的场地,我们依然还会在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时间,回忆起那些游戏,以致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地做起那些游戏。
回忆那些游戏,是温暖的、悦人的,是可以让自个儿的脸上,莫名地露出一丝隐隐的甜甜的笑的。虽然那游戏过程中,幼小的心里也曾颓废过、失望过、急切过、伤感过,甚至在表情上愤怒过,在口头上咆哮过,与伙伴们争执过、吵闹过,但也就是一时的颓废、失望、急切、伤感、愤怒、咆哮、争执、吵闹,过后,依然是欢声,是笑语,是游戏规则里的行程。躲猫猫时,找遍了心里想着的那些可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对方,常常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不找了,让其尽管躲着去;追死活树时,追跑中,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以致不该被对方逮到的被对方逮到了,或者该逮到对方的没逮到,不免带着一身或轻或重的疼痛,起身坐到地上把头摇上几摇,口中呼出几口叹息之气;躲在某个草垛里,寻找的人走了过来,往自个儿藏着的地方探寻着,双手不停地扒动着草垛,把枯干的草桔扒得嚓嚓响,还边扒边喊:“出来!出来!我都看到你了!”自己知道,对方并没看到自己,那只不过是诈自己的话语,所以不会主动出去,但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有自己的心,咚咚地跳着,似乎就要跳出自己的胸口;有人不按游戏规则躲,不躲在该躲的地方,却躲到自家的被窝里去了,让你找到月儿偏西也没找到,直到向其家寻去,问其大人,方知其早已睡下,心中不免就不管本姓外姓辈分大小地骂上一声娘;自个儿没违规,但对方却死活说自己违规了,双方也免不了会脸红脖子粗地争吵起来、吼叫起来、甚至大打出手起来……
说童年快乐,说回忆起童年来心里是多么的温暖,不如说是童年那些游戏的快乐,说回忆起童年的那些游戏来心里是多么的温暖。就算是那些争吵,那些吼叫和大打出手,现在想来也足以让人温暖得热泪盈眶。我不知道是不是就像后来常听人说的,一笔难写两个杨,我们都是本家,所以每一次争执过后,隔上一日两日的,相互之间便啥也没了,搭配起来,都好得恨不得共穿一条裤子。就算是上次游戏中的“敌人”,这次成了“战友”,也不会存留下一点儿曾经有过的“敌对”的影子。什么叫坦荡,我想那就是真正的坦荡!也许就因了那坦荡,所以现在回想起来,才会那么的温暖。
当初的游戏伙伴们,都已长大,都已或为人妻或为人夫或为人父或为人母。一个人的一生,是一场梦,更是一场戏。那些童年的游戏,对之于人生这场大戏来说,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引子,或者说是一个正剧之前的预演。经过那无数次的预演之后,我们被推上了各自不同的人生正式舞台。从而,我们各自有了更多的游戏伙伴。这些伙伴中,姓氏名称更多,辈分悬殊也更大。只是姓氏是明的,辈分是暗的。前者大多固定着,姓张就姓张,姓李就姓李,偶有变化;后者大多变化着,就算面对同一个对象,也时而是爷爷,时而是孙子,偶有固定。在这正式舞台上,也许我们少了些剧烈的争吵,少了些表面上的愤怒和咆哮,但在我们的内心,却又似乎在和一些人不停地争吵着,我们的内心,也似乎有了更多的愤怒和咆哮;我们的脚下少了些那乡村土路上的石子、沟坎,但在那些看似宽敞看似平坦的大路上,却似乎又多了些看不见的石子和沟坎,在我们看似稳稳当当的游戏行程中,不经意间,就被这些石子和沟坎把脚崴得生疼,把心蜇得生疼。面对这种疼,我们只能让其旷日持久地在自己心里埋着,只能在一些时候,独自用自己的伤心、泪水、甚至是哭泣,来舔拭一下那似有若无的伤口。
有了快感不能喊,有了疼痛不能叫,有了伤心不能哭。进行着这样的游戏,不免就常常地回忆起那曾经的预演,那正剧的引子。
梦里,我常常梦到挂在空中的那轮或圆或缺或明或浑的月亮,变成了一枚邮票,贴到了我的身上,把我的身心都邮到了那个村庄,邮到了那群原来模样的游戏伙伴中,邮到了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游戏里。在其中,我和我的伙伴们不遮不掩地颓废着、失望着、急切着、伤感着、愤怒着、咆哮着、争执著、吵闹着,也不遮不掩地欢呼着、兴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