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阳信息网 更新时间:2014-04-18 15:21 作者:杨恩智 责任编辑:
一个平常的夜。电视啪地关了。电灯也突地熄了。整个屋子在一片黑暗中静了下来。不时,一岁多的女儿的哭声,随着在屋里响了起来。生在很少停电的城市里的女儿,似乎一直不习惯黑夜,除非睡着。睁着眼睛而又看不到光亮,她就哭就闹。为哄女儿,女儿的外公外婆,还有妻子和我,便一起来到了屋外的阳台上。走出屋子,满天满空的清凉凉的月光便扑向了我们。
阳台有二三十个平方米,一直空着。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阳台,泛出了亮亮的白。水样的白。抱着女儿踏上去,我踩到的似乎不再是硬硬的水泥地皮。是一片水,是一团云。寻天望去,一弯镰月,正挂在一碧如洗的夜空。似乎,那不是天空,而是一片海,一片蓝蓝的海。在这闷热的夜里,那蓝蓝的海,只需看上一眼,我整个的身心,就感到了一阵阵的清凉。丝丝的风,在身上似有若无地吹着。手指天空,我喊着女儿看月亮。女儿把她那小手伸向我指的方向,啊啊地叫着。女儿也有着一种意外的喜悦。说过多个“月亮”后,我便不再指示,只歪着头看着女儿,问她月亮在哪儿,并让她指给爸爸看,让她指给外公外婆看,让她指给妈妈看。女儿不停地把小手指向高高地挂在夜空的月亮,嘴里啊啊啊地叫着。
女儿正是蹒跚学步的时候,已不再乐意匍匐在我们的怀里。看着泛着亮光的地面,她挣扎着要下去。虽然她还不能独立行走,但下到地面后,她却不让拉着她,而是要让她拉着我。她就捏着我的一个手指。似乎,我拉着她她不放心,要她自己拉着我她才踏实似的。要去哪儿,也不再是作为大人的我们所能控制,而只能随了她,在她的牵引下,跟在她身旁,随她左右。随她在那阳台上绕上几个圈后,她便躲在我的脚旁,望着妻子啊啊了起来。女儿一直喜欢躲猫猫这种游戏,每每哭闹的时候,只要跟她玩起这个游戏来,她就能于瞬间破涕为笑。妻子发现女儿在逗她后,也跟着歪起头和女儿躲了起来。“啊,在哪啊!”“啊,在这嘛!”女儿扶着我,一下把头埋在我的双腿间,一下又探出来,伴随着的,是她不断的脆脆的“咯咯咯”的笑声。那笑声,散落在阳台上,散落在天空中,一如那亮亮的月光,让我的心里泛起了亮亮的白。
女儿把手伸向我,仰巴着头望着我啊啊地叫了起来。凭多日的感觉,我知道她是要拉我的手了。把一只手的食指伸向她后,她抓着,迈开步子,开始高一步低一步地蹒跚了起来。蹒跚着,咯咯地笑着。妻子也跟在后面,弯着腰驼着背地“追着追着”地喊。听着妻子的喊声,女儿更是蹒跚得高兴,一高兴就蹒跚得跌跌撞撞。蹒跚累了,双手扑在我的腿上,连头也埋到我的腿间,喘起了可爱的粗气。再次探出头来后,女儿把手伸向了妻子。随着妻子伸出的手,她蹒跚到了妻子那儿。我和妻子互换了角色。我开始在旁边歪着头喊“在哪啊”和“追着追着”了。
在女儿的外公外婆喊着“在哪啊”和“追着追着”的时候,我点上支烟,站到旁边,遥望起了凉凉的、幽幽的夜空,遥望起了那一弯似动非动的镰月。我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站在这样的月光下,没看过这种给人身心清凉的月亮和夜空了。与月夜相伴的日子,是那乡下的日子,是那童年的日子。躲猫猫也好,追死活树也罢,那都是或明或暗的月亮赏赐给我的美妙的童年记忆。在这城市里,月光已被各种各样的灯光强奸得似有若无。夜晚走在大街上,就是月亮再圆再亮,抬头所能看到的,也只有那或强或弱的灯光,以及被灯光装饰了的高楼。
俯身往下,那没有路灯的街道上,一辆又一辆的轿车摩托车出租车,开着泛白的前灯和猩红的尾灯,刷刷刷的向不同方向一驶而过,一束又一束的灯光一晃一晃地射向那些时明时暗的角落。一个又一个的窗口,也透出了一缕缕微弱昏红的光,那光柔和得一如儿时飘散在夜空的父母呼唤我们回家的声音。
女儿已回到妻子的怀里。妻子抱着她问她月亮在哪,让她指给外公外婆看。女儿已不再那么兴奋,不再那么乐意。妻子说,在那呢,你看,月亮快要落到那山后去了。女儿一转身把头埋到了妻子的怀里,显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女儿的外婆说,要睡了,也玩得差不多了。妻子说,爸爸呢,喊爸爸倒水去,倒水给宝宝洗澡。
不舍地回到屋里。在为女儿准备洗澡水的过程中,我似乎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披着一身的月光,清清的,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