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阳信息网 更新时间:2014-04-18 15:16 作者:杨恩智 责任编辑:
雨不大,零零星星,缠缠绵绵,如丝如线,欲断不断。
这是一场春雨,虽然我一直在心中希望着这春雨的到来,甚至渴望大大的下一场,但它在我选定搬家的这天到来,还是让我感到了一种意外。一个星期以来,直至星期五,太阳都一如既往的普照着这个城市和城外的乡村,对于上班族来说,太阳高照,阳光明媚,碧空万里,算是大好天气,不必像雨天样的担心鞋和裤脚被泥泞弄脏,或者身旁的车疾驰而过的时候溅起污泥在身上,出门时也不必考虑雨伞带了没有?咋带?更不用为在外的家人想有没有带伞了,要不要为之送去。在城市里,在这碧蓝如洗的天空下上下班,的确是好。也是因为这样的天气,我决定这个周末把家给搬了。原先租住的房屋租期已到,新租的也已租好,两边的房东都打了招呼,请了帮忙的朋友也都说了,可说是一切准备就绪,到时找上两张板板车,加上请的朋友,就那点小家什,最多一个小时就搬了,就可以在另外一处安家了。可周六的早上一醒来,我就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声音,那是我一直在内心深处渴望的声音,雨的声音。嘀嗒,嘀嗒,嘀嘀嗒嗒。这是在屋檐上汇聚过的雨水滴落的声音,如钢琴上的那种急奏曲,一下子让还在有些睡眼蒙胧的我清醒了起来。真的下雨了吗?我愣了一下身子,侧身向窗外听去。簌簌簌。簌簌簌。微弱,但依然是那样的清晰,像在静静的大厅里响起的那种缓慢而又沁人心脾的乐曲。
怎么就下起雨来了呢?这雨要下多长时间?中午会不会停?还能不能搬家?起床后我来到了阳台上,看到的是一片潮湿的沾满雨水的屋顶和水泥地皮,还有那已被早起的人踩起的泥泞。雨还在下,不大,零零星星,缠缠绵绵,如丝如线,欲断不断。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点雨后天晴的兆头。一丝凉意袭来,俨然一种秋天的感觉。这家咋搬?虽然家什不多,就那么一张床,一铺被卷,一张书桌,一套电脑,一堆书,加上点儿餐具,可在这细雨中,却让我有些为难了。人被雨淋淋也倒不说,我还有一种淋雨的盼头呢――我想,我都有雨淋了,我那片乡土也就有雨淋了,在这季节,在这每天都有一个火红的太阳挂在天上的季节,我那片乡土对雨是怎样的一种期待啊?可那些书,我却是担心被雨淋了的。我想,要下就下吧,这个家今天我不搬了。
在读高中的兄弟是下午才从他们学校来我这儿的,一同来的还有他的一个同学。不知怎的,他们的到来,让我决定了搬家。或许是因为现在这儿住不了,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结果就只有一个念头,把家搬了,就是搬不完,也搬,先搬一部分,至少先在那面去铺起一床行礼,让我的兄弟和他的同学今晚去那儿睡。这是不难的,从我现在住的这儿到我即将要去住的那儿,走路也不过就六七分钟,那儿房东家又借给我一张床,只要搬些垫的盖的去就行了。说搬就搬,冒着小雨,踏着泥泞,带着我的兄弟和他的同学,先把能拿的,不用车的,打的打包,装的装袋,开始蚂蚁搬家样地行动了起来。
家是两天搬完的,两天里,那一直秋雨样绵绵不绝的雨,给我带来了不少的不快,不说淋着雨在泥泞中行走的不便,那板板车上的床啊床垫啊桌子啊的,被车上的稀泥抹了到处都是。看着那一处又一处的泥斑,我的心缩了一下又一下。更有那书,虽然我已尽力的把它们包装得紧密,还把它们放在了最下面,以防被雨淋湿,或者雨水浸透进去,但搬回去打开后,我的心不仅只是缩了,而是疼了,疼了一下又一下。书边被压卷了,几本还被浸下来的水在上面洇开了几片黄土的迹斑。平时被自己视若生命的书,就这样就改变了模样,怎能不叫人心疼呢?但我不会因此而诅咒这雨,我诅咒不起来。
前些天,我在街上遇到我在乡下教书时的一个学生的父母。他家离我的老家不远,我们也算是乡里乡亲的。他们夫妻各背着一个小箱,提着一个胶凳,箱里装着鞋油、抹布、鞋刷,准备在他们前面那家酒店门前摆摊。看到他们,我觉得是有一种亲切的感觉的。我上前发了支烟给男的,然后问他们生意如何。回话是男的说的,他说,这些天不行,天天都晴着,天气热了,好多人都穿起了凉鞋,一天没多少擦的。紧接着,我们又彼此不约而同地问对方最近回去没有。他说,去的,刚回去把包谷点了回来。我说,我也是,趁“五一”长假回去了一趟,还跟着家里点了些苞谷和豆子呢。他说,恼火了,今年这天气比去年还干,那些庄稼又要白种了,又要连种都收不起来了。一谈到庄稼,一谈到这天气对庄稼的不利,我们都只能叹息,我们都感到了一种无奈。他还说起了他们的两个孩子。他们那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我在那儿教书的时候一起在我那个班读小学三年级,现在是四年级了。带了他们三年,从一年级到三年级,我觉得我与他们还是有了一种叫感情的东西。他说,他前次回去的时候,那两个孩子都还在说起我,说他们有一天在布初街上看到我。那两个孩子在我心目中的印象一直都不错,当时一个当了班长,一个当了学习委员,两兄妹不只是学习好,而且也挺逗人喜欢的。他很有些自豪地说,两个现在的学习都还是可以的,这个学期有个降级生来,都只是偶尔的一次会把第一名抢掉。他说,管它的,虽然这几天生意不太好,但总比在家里强,像这种天,靠那点庄稼是没整场的了。
我们就那样站着,不停地抽着烟,不停地说着话,说关于庄稼的,关于天气的,关于希望和无奈的。我们现在都在城市,说的却更多是乡村。他的妻子也陪站在一边,听着我们说话的同时,我注意到她在不时地向酒店门前张望。我知道我该走了,我不能再这样和他说下去了,虽然还有很多想说。
我想,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虽然生活在城市,但始终丢不下那片村庄。我们的根在那儿,我们的心已被系在了那儿,我们不过是村庄放飞的一只风筝而已,我们飞得再高、再远,只要那根线一抖动,一收缩,我们的心都会为之而颤抖,而疼痛。
想着村庄那焦渴的土地,我搬家受到的这点儿阻碍和破损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在我敲击着键盘写着这些的时候,窗外的雨依然没停,依然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听着这簌簌簌的雨声,我的心里是充满着愉悦的。我不知道,我那村庄里的苞谷、洋芋现在长得怎么样了,它们有没有被前面那些毒辣的日头晒死?这虽小但不停的雨丝能不能挽救回它们的生命,让它们茁壮成长?那条小河里,现在有没有水在里面流了,河两边的稻田,能不能放上水,能不能把长得有些过头的秧苗移插上了?还有,我那对学生的父母,他们的生意会不会因为这雨而好些?
我希望窗外的雨再大些,我想那样我的键盘可能会敲得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