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阳信息网 更新时间:2012-11-06 15:27 作者:周敏 责任编辑:
周敏
酒店门口睡着个小男孩,他又黑又瘦,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似乎几年都没洗过。在他身旁堆放着几件又破又脏的衣服,还有一个大行李包,一个大土碗,碗里放着一双筷子。
这明显是一个小乞丐。
这个城市乞丐实在太多了,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有的坐着自制的木板车沿街乞讨,有的背着录音机放着凄惨而悲凉的音乐吸引行人施舍,有的直接上门强讨,不给便赖着不走。这是一个人数不少的群体,晚上他们以桥洞、车站、厕所边、店铺门口、小巷的旮旯为栖息地,白天便出来乞讨。他们很多是单兵作战,个体行为,譬如这个小乞丐。
我是一个忙忙碌碌的人,虽然早出晚归从那儿经过,可很少去关注这个小乞丐。只记得很长时间,他一直呆在老地方,依旧是那副脏脏的模样。时而会看见一些慈祥的老年妇女站在他身旁或躬下身子问长问短,问这问那,或拿一些食物,或给他几角毛票。听人说,他13岁了,爸爸去世了,妈妈嫁到外地,音信杳无。他是前年被人带到昭通的,说是带他找妈妈,后来却又和那人走散了,就一直流浪街头。听了他的遭遇,很多人露出怜悯、同情的目光,大家还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各尽其力,将一元、两元、十元……一张张面值不等的钱放入他的手中,或者从家里拿一些不穿的旧衣服送给他。看着人们的施舍,他木讷、无语,困顿的眼神依然显得十分无助。
我这人对乞丐没什么好印象。印象中很多乞丐都是故意装出可怜样,向人乞讨赚钱的骗子,特别是车站最多。我曾遇到一个妇女背着孩子哭天抹泪地站到我面前说车票丢了,要几文钱买回家的车票。看着她背上那个只有两岁多的可怜的孩子,我大脑里那根脆弱的神经被拨动了,毅然掏出车票钱递到她手中,得到的报答是千恩万谢。我那种助人为乐的良好心态一直保持了很长时间,看天天蓝,望水水清,这个世界是需要有人献出温暖的。
可是,我还是上当受骗了。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过一段时间我去出差,再到车站准备上车时,又遇着那个背孩子的妇女,估计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她很快站到我的面前,依然抹着泪,说着同样的话,我这才知道遭遇了骗子。
我心里想,一个不残不瘸、年纪轻轻的人要向路人低下头颅,洒一捧伪善的泪水,伸出一双手来乞讨,尊严何在?难道就没有一点心里压力?
但是,人有时很奇怪,憎恨的情绪也会发生变化,我内心的柔软神经也常常被拨动。比如眼前这个小乞丐与上述乞讨者就有所不同。他没有伸着手说:“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可怜可怜我,给一点吧!”他只是整天躺在街旁,以大地为床、几件破衣服为被褥,用一件有帽子的长衣服蒙头盖面地睡在人行道上。若不注意看,踩在上面,还以为踩到了垃圾。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蓬头逅面,满身污垢的小男孩。
一天,一位老奶奶路过他身旁,躬下身子,喊着:“喂,喂,喂,给你包子吃。”喊了好几声,也没反应。老奶奶说:“瞌睡真大!”然后用手推了推男孩的肩膀,不料,像推着死尸似的,这边推,那边倒。看他奄奄一息的样子,老奶奶把手伸到他鼻子旁试试有没有呼吸,随后哀叹道:“可怜啊!呼吸很微弱,快不行了吧!有没有好心人啊,快送他去医院吧!”周围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语。沉闷了好久,一位拉着小孩的妇女说:“太可怜了,毕竟是一条生命啊!来,帮帮忙!帮着扶起来,送到旁边的诊所去输输液,救救他!”听了这位妇女的话,两个看上去像高中生模样的男孩把他扶起来,搀扶着,蹒跚地走进诊所。我和那个老奶奶也跟随了进去。这种普通的小诊所,应该容易接纳小乞丐的,不就是要钱吗?
那是一个上点年纪的医生,他看了看小男孩,推辞说:“这个娃娃病得不轻,我这里医疗条件不好,送大医院吧!”那位妇女和老奶奶百般哀求医生:“救救他吧!我们也是局外人,医不好,我们可以作证不是你的问题。”老奶奶还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布包,把布包里的一沓角票数了数,刚好十七元。我和那个妇女也拿出身上的钱凑够医疗费交给医生。医生这才麻利地给小乞丐把脉,拿起听诊器给他检查,并且给他量体温,说:“发高烧了,先消炎,降温吧!”然后迅速地给他做皮试,打针,输液。一瓶瓶的盐水输下去,小乞丐终于醒了。他痴痴地看着我们,依然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眼眶里好像有泪光在闪动。
我不知道小乞丐下一步该如何生活下去。如果再生病,还有人会送他进医院吗?真不敢想。
行乞是一种社会现象,据说在北京、上海那样的大都市,大街上也有乞丐招摇过市,向人们露出祈求的目光,伸出那双颤抖的手。他们如同一根根草芥,卑微得风一吹就要折断;如一粒沙,细小得风一吹就不知会飘向哪里。这个生活在社会最地层的卑微群体,在霓虹灯闪烁的豪华大街上,在富人扎堆筹觥交错的饭桌边,是那样的刺眼,与飞速发展的城市化那么的不和谐。
可是,对于这种现象,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