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阳信息网 更新时间:2012-04-16 11:30 作者:朱镛 责任编辑:
朱镛
在这样的社会,即使是仿过去的方式,也会让你勾起那些隐藏于内心深处的记忆。
这次鲁迅文学院西南六省区青年作家班学习,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教室、班主任、授课教师,班长、学习委员、小组长。
当然,也存在着区别,从形式上来说,上课不叫读书而叫学习,坐在讲台下面不叫学生而叫学员。
虽与那些远去的时光场景不同了,却也一样有着学习的纯净和快乐。
在这段日子,我打算以散文的方式记录一点东西。
1,听从心灵的召唤
在洱海之滨,苍山脚下。
今天是鲁院西南六省区市青年作家班开班的第一天,2011年8月26日。上午是同学见面会,选举了班委,这个感觉让我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种纯真的童年或少年的时光。事实也如此,坐在课桌上,有了老师和同学。虽然同学不像那时仅来自一个村庄和不同的村庄,而是来自不同的省份和地区,广西、西藏、四川、贵州、重庆和云南,且有官员,有军人,有机关公务员,有自由撰稿人,分布于各行各业各地。但是,在班上,只有同学,只有作家和诗人,每个人在地方上不同的身份,到了这里,全都褪下,干净利落,没有任何一点色彩。交流是用心的,说话是肆无忌惮的,每个人是平等的。没有领导和下属,没有世俗和功利心,只有男人和女人,只有情意和友谊。
下午是鲁迅文学院白描副院长主持的开班典礼,表明这个青年作家班正式开班。这是体制上的一个程序,也是一个形式,但这样的形式也不得不有。打气、鼓劲,希望和祝福要带进每个人的心里去。
一个欢迎晚宴,举杯畅饮,让每个学员在酒杯的碰撞中进入了一种学习状态和氛围。茶余饭后,谈论的大多是文学。这是很难得的事了,不管是各自温暖或温暖对方,文学在这样的场合是高尚和圣洁的。它不像在世俗的生活中,文学处于话题外,少有人提及和争论。在这样的场景里,每个人谈文学,谈一个共同的梦想,谁都可以不顾及身边的事或物,说出内心的话。
饭后,我们几个同学相约去大理古城。古城的建筑是别致的,灯光是别致的,情景也是别致的。刚走进去,在城楼上,我听得见民间的歌声、月琴声,悠悠荡荡,有着内心闲适的感觉。
我们找了一家酒吧,坐在那里聊天。
话题拉拉杂杂,更多的依然是文学。窦红宇讲了一个事,让我感动之余,也感受到什么是文学和写作。窦说的事是洪峰养藏獒。洪峰是一个先锋作家,现居住在会泽。窦说洪峰养有一条叫梅球的藏獒,被一个老板出了两百万买去,结果怎样呢?梅球被老板带着坐着车回去,刚到家的时候,梅球跳车跑了。三个月后,梅球回到了洪峰的身边,四只脚掌已被磨烂,敲开洪峰的门后,挂着两行泪水。洪峰打开门,看着梅球跑了回来,脸上还挂着两行泪,他抱着梅球的头大哭了一场,之后,打电话告诉那个老板,梅球回来了,退回他的两百万块钱。
这个事要说的是,洪峰对人的诚信,藏獒回来了,老板并不知道,但是他却把钱如实地退了。另一个要说的是,这条叫梅球的藏獒,闻着气息走回家的惊人之举。
其实,我理解,这不就是一个人的写作吗?一个人的写作就应该是,听从心灵的召唤。让写作跟随心灵走,随着心的召唤去寻找故乡,或者回到故乡。这才是一种原始拙朴,也才是一种正确的方式。
这是第一天开学的记录。
还要说的是,我住的房间背靠苍山,下关凉爽的秋风把窗外的树吹得哗啦啦地响。这个感觉仿佛在野外,有种大自然亲近的气息,很美好。
2、在对别人的解读中确证你自己
在对别人的解读中确证你自己。这句话是白描在上课前留在屏幕上的,我借用来作为今天笔记的一个题目。
今天是8月27日,上课的是鲁迅文学院白描副院长,他主讲的命题为《优秀作家素质解析》。他结合了三位全国著名作家,路遥、陈忠实、贾平凹的创作分析,来解读作家根本性的问题。
我把白描所讲的内容作了记录,得出了几个词语或短语:精神生态性、人情世故、美学思考、劳动态度、纯粹、爱与关心。这些词语和短语,我理解为在写作上的一种正确的态度和正确的姿势,我们必须用诚实来面对作品,剥掉和褪去生活中的世俗,用干净的心灵进入作品。
在这一堂课中,除了他讲的优秀作家素质解析而外,还有一点,是他对故乡的一种深深的情结。我分明感到,白描深深爱着他的故乡和不断地推出他的故乡。虽然他在开始讲课中说到:“为什么选择这三位,一是他们是全国著名的作家,二是他们三人都是我的朋友,都是在上世纪70年代成长起来的。我熟悉他们的过去,所以选择他们三位。”但是,当我听完这节课的时候,我分明感到,这是一个作家的责任,悲悯和情节。
至少,白描站在文学的前沿,传播了知识,同时也让更多的人记住了一个地方,陕西。这是他自己的故乡,这个由陕北和陕南组成的地域版块,在1985年夏,因一个长篇小说的促进会,引发了“陕西文学东征”现象。路遥出生在陕北山川的一个村落里,弟兄五个,家里养不起他,在他7岁的时候把他送了人,送给他的伯父。小时候不敢和小伙伴玩,最难堪的是裤裆常常破。路遥从窑洞里长大,走出去。陈忠实出身在关中,最早讲的天府之国的地方,那里出人才。他读小学的时候,学校离家远,穿着一双鞋把底磨破了,双脚出血,这就是他的童年。贾平凹出生在陕南商洛山地,非常贫穷,他出生的地方有文化,也出土匪。
三位作家出生农村和贫困农民家庭,童年非常艰辛。
白描以三位作家为例讲述了作家深度的感情体验,勤奋的创作训练,诚实的劳动态度,丰富的美学修养,文学的终极较量和强烈的超越意识。
这是文学知识性的东西。
让我内心更震动的东西是,他翻出来的那张老照片。一张八十年代的老照片,照片上面有子页、白描、贾平凹、路遥、京夫、陈忠实几个人。从那张照片里,我感受到文学的一种团队精神和意识,一种百花齐放的状态。
我的故乡在昭通。白描在课堂上,也多次提到,他很关注着昭通文学现象。
我这篇笔记的目的,是想让关注和关心昭通文学现象,或者是昭通作家自身该思考一个问题:怎样以一颗博大的包容之心,来团结和发展昭通文学,来丰富开阔艺术的视野。因为在昭通那块土地上,作家大多出生农家,因此在这里照搬一段白描老师讲课中的一段话,与生活在农村和从农村走出来的作家思考和甄别,希望每一个农村出生的作家打破一种局限,在对别人的解读中确证自己。保持一种精神的生态性,如白描所说,人格才是文学的终极较量,作家的人格,是最终决定文学的高低。摘抄如下:
“作家可以有农民的善良,但不可以有农民的狭隘;可以有农民的拙朴,但不可以有农民的委琐;可以有农民的本分,但不可以有农民的保守;可以接受农民的生活方式,但不应该克隆农民的思维方式;可以有农民的专注,但也应该目光四射。”
走出教室,面对着一片雾气笼罩下的海水,我在思考,作为我这样先天不足的人,只能多向生活学习,多向他人学习,多向书本学习,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去进行写作。随着心的召唤,去寻找灵魂的方式。
再搬一句不知谁说过的话作为今天笔记的结尾。
文学作品是什么?文学作品就是从作家人格之树上生长出来的叶子和花朵。
3,找一个纯朴的姑娘做妻子
今天是8月28日。我和樊忠慰在洱海边行走。
我听到过很多人说起樊忠慰来,对他充满着一种敬仰的同时,也充满着一种同情。
忠慰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和兄弟,我一直很敬重他。我们其实常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但随时有一种心灵的默契。在这次鲁院六省区青年作家班,我俩又成为了同学。
其实很多人对他有着误解。
说到樊忠慰,他的诗歌很多人都熟悉,写得很好,他的诗歌到目前为止,仅在《诗刊》上发表的诗作就是102首。他的诗写进了灵魂里,仿佛上帝发出的声音。所以,我不想过多地说他的诗歌,也无法对他的诗歌进行评论。
在文学的路上,他写诗歌,我写小说。他的诗歌“每一粒沙,都是渴死的水”非常响亮,他的文字美得让人刻骨铭心,他的思维非常空灵。他可以在当时,也就是在场的时间完成不同时间的一个作品。而我写小说做不到,我必须用在场的时间去完成两个的时间的事。如果我以诗人的方式去写小说,我只有把我的小说写入死亡。
在这里,我不想说文学上的事,只想说说忠慰这个人的真实状态,让不了解他或误解的人重新对他认识,真正的樊忠慰是怎样生活的?
忠慰说:“很多人都在说我的生活需要别人照顾,我是那样的人吗?呵呵,只要别人不要找我的麻烦就已经足够了,怎么还会有别人来照顾我的生活。把我说成是小孩一个,四十零的人了怎么生活还需要照顾?”哈哈哈,我们一同笑了起来,这也真是一个笑话。他在和我说的时候,说得开心,笑得也开心,因为他的内心里像一股天然的山泉,干净无比。
事实也如此,他不是一个连生活也不会自理的人。他不但对生活充满着一种激情,对生命的存在也充满着一种美好和敬畏。他每天有自己的时间安排,作息时间很准。那不是古板和刻意,而是一种很好的生活习惯。
在生活中,他希望每个人过得快乐。他不想别人被伤害,也不想被别人伤害,过一种安静的生活,也就足够。首先樊忠慰是一个凡人,是一个有血性有情感的男人。在生活中和他的诗作里,他常常受到很多人的攻击和诽谤,但他只是以一颗包容之心不去计较,不去对抗,仅此而已。
这并不是一个男人所谓的懦弱。
更不是像很多人说的那样,樊忠慰病了,好像还病得不轻。其实,忠慰很正常,他内心里对生活充满着爱,充满着关怀,充满着对人生的淡定和悲悯情怀。很多时候被人欺负,他想想,他们也是老百姓和普通人,那又何妨,让事情过去就行了。生命本就脆弱,活着才是人生最好的事情。他写诗歌,就是让自己活在内心里,对生命充满着敬畏,在生活中保持一种特有的谦卑。
人也就是如此奇怪的一种动物。
一个人把生活放在诗歌的状态里,人们就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一个非常正常的人以一颗非常正常的心态去面对生活,有人会说他不正常。
一个人以一颗不正常的心态来面对生活和事物,有人会觉得这才是最正常的正常。
毫不否认,樊忠慰是生过一场病,一度时期出现幻听。在发病的时候,他喜欢唱歌和谩骂来抵抗那种幻听,因此而吵闹了邻居。他觉得非常抱歉。
忠慰说:“就算我是疯子,也是一个会写诗的疯子,不伤害人的好疯子。”
真正的樊忠慰,他是一个善良的人,有着一颗悲悯之心。
他对婚姻的观念也不是像人们传说中的那样,诗人樊忠慰不结婚了。樊忠慰确实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但事实不是这样,对爱情,他有着美好的向往。他不是不想谈恋爱,只是很多人和他介绍对象,他问结婚没有,答说结过离了。他就非常否定地说,不谈了。很多人也就误传说诗人樊忠慰是一个疯子,女人他都不喜欢。其实,他一样是一个多情的热血男儿,他希望找到的是,没有结过婚的,善良,找一个纯朴的姑娘做妻子。
4、不可能的可能
之前常常听到的是,大理三月好风光。由于今天上午没有课,课程安排在下午,就顺着洱海的人行道上走了一段路,感觉很好,大理八月风光依然很美。
今天不打算写听课感受,因为上这堂课的老师,在之前,我认为他的观点是可以引领中国文学走向的,他的作品我看过不少。在我心里,他是一座评论界很高的山峰。但是,今天的讲座形式化,仿佛领导式的发言,这让人多少有些遗憾。也就不再说课的内容了。
不过,这也是当下社会的一种现状,任何不可能发生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就如我们在饭后,几个同学走在洱海岸边的路上,看着苍山下洱海边新建的建筑。一个自然的景区变成了建筑的花园,听一个同学说起,在我们住宿的宾馆附近,本来有一个自然的水体公园,几年前人们随时可以出入。但后来被一个富人买走了,建了两栋别墅,雇了两个保安看大门。人们再也进不去了,富人除了偶尔来到这里住住,其余时间,里面除了房屋就空空如也。有人想进去看看,保安高标准严要求自己,游人无论如何不许入内。这个几年前还是一个游览区的地方,可能谁也不会想到,它会变成一群建筑立在这里。
回到宿舍,拿起曾在社会底层坚持民间写作多年,后因为诗歌引起反响进入思茅师专的驻校诗人泉溪送我的诗作翻阅。我顺手打开,就是他写的一首名叫一幢别墅与两只狼狗的诗作。他写道:一条路就这样废掉了,思澜路/路边上,一幢别墅闲置下来/两只狼狗悠闲地溜达……当然,他写的是自己家乡的那个地方,并不是大理,也和这里无关。我也并不是要把他的作品拿来和这个场景作一种雷同表述,我不会骂自己的同类,这里看门的,毕竟是人。这只是建筑的一种巧合而已。
写到这里的时候,窗外的苍山上突然传来了蟋蟀的叫声。我打开窗户,一种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之前心里存有的一份淡淡的忧伤,在大自然气息的亲近中,逐渐褪去。
5,灵魂附于肉体
今天是到大理来阳光最好的一天。空气很透,从洱海望过去,能看见对面的山峰。在洱海的岸上,微风摇着树叶,舔在脸上,非常爽朗。自然和朴素的东西就是这样,如此美好和亲切。
上午听了丹增的讲座,突然勾起了对自己老家那块土地和那个村庄的思考。丹增讲的命题是文化与文学。其中讲了两个跟文学有关的问题,一个是社会问题,另一个是文化问题。讲得很透彻,也很深刻。对社会现实的剖析,对人与自然的矛盾、人与人的矛盾和个人与心态的矛盾讲得黑白分明,痛快人心。他对城市建筑说过一句话,他说城市建筑全是垃圾,只有七十年的寿命。
当然,这个现状是明摆着的,他说得如此准确,七十年的寿命完蛋了,又得推开一堆垃圾,重新放上另一堆钢筋水泥。
丹增虽然是领导,但他身上透出来的,完全是一个文化人、一个作家的个性和气质。不管是从社会和文学,他以自己的修炼在捍卫着文学的尊严。他目前是中国作协的领导,他指出一些评论的事情和评论风气,就是揣个红包,然后说些作品的好话,碰杯酒,祝福,评论就到此结束。文学原本该回到传统文化中,传统文化有极强的穿透力和灵魂。但是,当今社会,文学仿佛也是危机重重。
说到危机,丹增还谈到社会的三大危机,道德危机、信仰危机和诚信危机。在信仰危机中,他道出了这个社会普遍存在的一种信仰,就是信钱。当钱变成信仰的时候就啥事都去做了,也都敢去做了,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社会现象。
现在,社会变得如此丰富多彩,国家JDP如此强大,已经超过了日本,除了美国,已成为第二。多数的农村人也纷纷进了城市,要么安家落户,要么移动于建筑的钢筋水泥之间,从此地到彼地,仿佛乐此不疲,而实际呢。虽然大多数人在城市生活,其实穷人依然很穷,为生存付出心血和汗水,依然还在为生活挣扎。
在他谈到的当今社会的三大危机中,我想到了家乡的土地和村庄。在我的老家,虽然土地肥沃,但八十年代出生的人,会种庄稼的人屈指可数。农村的土地上,人口越来越少。他们都纷纷逃离那块土地,在沿海一带的城市奔去走来,哪怕一个月就挣下生活费和零用钱,他们也不愿回家。即使再艰难,一个月下来,至少可以亲眼看见那粉红色的票子,然后,紧紧攥在自己手中。
自己的故乡,仿佛无法养育自己。他们读了初中,或者读了高中,或者有的读出了大学,却没有一个最终的归宿。回到那块土地上的时候,就纷纷往外奔,生怕多耽误一天,那块土地就会死死拴住自己。
面对土地,仿佛是落荒而逃。
村庄的人口变得非常稀少,且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在古老的鸡鸣狗吠的日子中生活。然后,在逢年过节中,盼望着亲人佳音。
当然,我也离开老家那块土地很多年了。从我出生到2011年为止,我认为我过得最奢侈最轻松最快乐的生活,就是学习的这段日子,这肯定成为我生命中永远记忆的时光。在这里,吃住不用愁,并且吃得好,也住得很好。最重要和愉悦的是,可以抛开生活中琐碎的事情,可以不用每天在办公室面对那种永无止境的材料文字。
作为一个写作者,面对生存和生活,只能在内心和灵魂里活出一个真实的人来,在这里就可以天马行空畅谈文学,可以剥落世俗生活中的伪装,还原一个灵魂和肉身合二为一的人。
6,向生命致敬
昨天晚上,很晚了才回来。几个同学在洱海边的烧烤摊上,喝着酒,下着烤牛肉,谈文学。做学生真好,每天的话题几乎不会谈车子、房子和票子。原因是只有做学生的时候,环境上还有一片净土。人的内心向度,随着一个纯粹的氛围,会慢慢洗尘,脱落。
回到宿舍的时候,我打开电脑,写完了日记,打开电视,河南台正在播放首届中墨对抗赛精编版。看了一场王洪祥的拳击,已是深夜三时。
由于今上午没课,我醒来的时候,阳光早已偷偷地从窗外跳进了我的宿舍,然后慢慢地缩回去了。
起床后,我推开窗户,下关的风带着窗外苍山上的绿树林,在唱着歌儿,一起欢快。我对着窗外发了一会呆,又回想起昨晚播放的那场拳击赛,是2009年10月10日首届中墨对抗赛,王洪祥与墨西哥选手莱斯特。这场比赛让每个观众都为之揪心,这个被称为中华英雄、China王的山东汉子,在第二局中被对手KO。这是王洪祥出道以来,首次被战败,也是首次被KO。从第一局的搏击来看,墨西哥选手莱斯特与王洪祥相比,实力差距明显很弱。但是,王洪祥在第二局中倒下了,或许正如解说员说的,这是一场意外。但是,在擂台上,那是一个现实和存在,意外也成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王洪祥倒下了,在他勇敢的站了起来的时候,鼻子流着血。停留了数秒,他感觉自己无法恢复搏击的状态,只有无奈的抬起了一只手。
这样的意外,不管是偶然或是必然,你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不止是王洪祥,应该是每个人生命历程中都会出现的。就如今天下午的两个活动,意外、偶然或者是必然,也出现了一些想不到的情况。
下午的时候,去大理学院文学院,和那些大学生交流互动。主题是文学与生活的关系。走进大理学院,我被大理学院那样的环境震撼。大巴车拉着我们在校园里拐了几个弯停下,下车来,抬头看天,天空蓝得像阳光下的洱海,白云像从苍山跑上去的绵羊,静谧,自然,和谐又美丽。站在高处望去,一片旷达,给我的感觉,大理真大。仅是大理学院的校园面积,我不清楚有多大,但是是我见过和了解的面积最大的校园。在校园里,树木,草地,道路,房屋建筑,都具特色,宽阔而自然。顺着走廊走了一转,校园文化也极为丰富和有内涵。有这样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作为学子来说,是一种最大的幸福。
在今天的活动中,我们一个班的同学分成了两个组,进入两个会场,每个人面前摆放着自己名字的桌签,下面坐着一群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在大理学院一个老师的主持和介绍下,每个人都被打上了作家的标签。交流结束后,我有一个最大的感受是,一个标签或许就把一颗心灵遮蔽了一半。对待一群心灵还在单纯和干净的大学生,一些作家该有的一种谦卑陡然消失。我只能这么说,或许文学是无法传授的,让这群学子最大的收获只有那个氛围,仅此而已。但也足矣。
为何心灵的东西,就重不过一个词语的标签?
晚上在大理之眼梦幻大剧场看了一场大型舞剧,希夷之大理――望夫云。背景很大,却有些粗糙和零散。演员众多,很多角色需要不断地转着头才能看见,看左边就无法看到右边,看眼前就无法看更远一点在表现什么?故事很好,表演的是一个古老而美丽的神话爱情。一位美丽的公主,爱上了苍山上的一位猎人。一个将军要把这位美丽的公主夺走,勇敢的猎人救出了公主,在成婚的时候,将军来了,在刀光剑影中,杀了猎人。猎人最后倒在了洱海里,美丽的公主没有救活猎人,最后变成了苍山上的一朵白云,下关刮起大风的时候,大理就开满了花朵,苍山上落下了雪,月亮就升了起来。这也就是大理风花雪月的绝唱。当下关的风把洱海的水吹开,美丽的公主就可以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一个古老而永恒的爱情故事,一个美丽的传说,在今天,成为传奇。后来我听说了这个故事,但不是舞剧中所演绎的,原始的故事更加美好和动人。而这场舞剧在经过把原始美好的细节篡改,我只能说,望夫云的故事变得愈来愈瘦。
以上两个情节,我不需要标明,是偶然,是意外,或者是必然。
在写到这里的时候,窗外绿树林里的蟋蟀声,一浪又一浪地又唱了起来。用它们最有力的声音,还原着大自然的消息。这个时候,带给我一种对大自然的敬畏。在自然之中,我愿意向每一种生命致敬。
我不想去追寻和相信,那种标签和光圈的东西。我只愿意相信,大自然中,永远住着一个不死的神灵。
7,编码
今天是2011年8月的最后一个日子。
再次打开电脑,时间已变成9月1日2时33分。这时坐在电脑前来写今天的东西,已经赶在了时间的后面。还好的是,在我起床的时候,我在键盘上敲下了这个句子:今天是2011年8月的最后一个日子。但是,这个句子,只成为我昨天唯一写下的几个汉字。8月的最后一天,早已成为了过去,成为了昨天。
它远去了。
8月31日下午,中国社会文学院的叶舒宪教授来上课,他讲了文明反思与文化寻根,给我带来了一直以来少有的兴奋,惊喜,痛快和羞愧。
在这里,我只想把叶舒宪所讲的部分内容,按部就班就搬地记下一段。他讲到了大传统与神话意识,以北京的天坛建筑开始,讲述了人类学的由来。而我们熟知的“天问”传统的由来,就是文学中的人类学现象。在雷德菲尔德提出的大传统与小传统的概念,明确概定:针对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和多层叠加的复杂情况,文学人类学者提出,以长时段的历史性视野改造雷德菲德尔的共时性概念,将由汉字编码的传统叫小传统。把前文字时代的传统视为大传统。他在讲了人类的进化三分法,叶舒宪教授把它划分为,原生态,前农业社会,狩猎和采集;次生态,第一次土地革命;反生态,随着工业社会来临,人类大量使用土地。
这样说,我们就是生活在反生态时代。
叶舒宪的讲座,打开了我心灵的一种回归。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突然发现,万物都有灵,不是一句话,也不是一个短语,它是通往神灵的一个实体,是一种信仰。
我认为,神灵居住的地方,就在大地,而不在天上。
当我回想着故乡,那里的山,那里的水,那里的村庄,那里的大地,庄稼和人们。我对这一切充满着敬畏之心的时候,我敲下的每一个词语,就会变得如此亲切。我愿意永远相信,向下,你才看得见真实。
文学的真相,不在理论,而在原住民那里,每一个词语都在故乡的土地上,等待用双手去刨。然后,进行编码。
在很多时候,当我自以为是驾轻就熟能写下通顺的句子时,我以为自己可以脱离故乡那块土地。但回过头一看,一点真实的东西也找不到,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很多的真实,被我自己丢在心灵以外,目光的上方。就在听得叶舒宪讲课唤醒我神经的麻木的时候,我感到了无比兴奋,也感到无比地羞愧,我远离了故乡民间的那些原始文化,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随着成长的虚荣丢掉了。
做一个真实的自己,我才发觉,必须常保持一颗敬畏之心,更加谦卑地向手捏锄把的人学习。
8,心灵的世界
傍晚的时候,静坐于洱海边,看水。我看见了洱海里的天空,有红色的云朵,像在海底燃烧,焰火夺目。那一刻,我肯定地说,水的下面,一定是火,火的下面,一定是大地,大地的下面,才是天空的蔚蓝。它们的相互联系和依托,谁也离不开谁,才有了天地之灵气之说。
突然,一阵风从路上跳了出来,像鬼,把岸上的柳树枝条吓了个摇摇晃晃,不断颤抖。而在水中,就变了个样子。那些在岸上抖去摇来的柳树枝,在水里就成为了一种优美的舞蹈,阿娜多姿,扭去弹来,狂欢无度,快乐欲飞。我看得出了神,我想那一秒,如果是一个诗人坐在那里,会出现多么美的诗句,一同随着自然,飞向神灵居住的地方。
风来了一趟,没有过多的停留,大笑着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站了起来,走在岸上,顺着从西至东的方向,漫步于小道上,想起今天著名作家刘庆邦,和他今天讲的课。我对这个作家充满了深深的敬意,他从事小说创作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他毫不吝啬地把他的经验,传授给今天在座的青年,可见他有着一颗关爱之心,他的内心是多么地干净和纯朴。他讲述的是小说创作的“实”与“虚”。用的方式不是理论,而是最有说服力的例子。他在课堂上,总结了小说创作的三个层面:从实到虚,从虚到实,从实又到虚。这也是之前我们都听说过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山隔一层雾,水隔一片云的道理。最后一个,当然是最高的层面。我最记得的是,他提到的一句话,他说写一个东西,就要找到自己的一个心,必须与心有联系。这样,给人心一点关照,也就给人心一点希望,这就是小说。
当然,这还不止是小说的问题。任何东西,用心去感受,就会有温暖存在。就如今天,刘庆邦推心置腹的话语,也让我感到了一种温情。
回想我在8月26日写下的那一章作品,写作就应该听从心的召唤。从他的讲座中,我更加地坚信,人的内心也住着一个神灵。有心的联系,每一样东西,都会带着他个人的呼吸和气质。
这时,我走到了洱海岸边的一棵柳树下,站在那里。回过头,我看见了苍山的几座顶峰,仿佛与天相连。在天空中,有一团云,从之前的红,慢慢变黑。这是夜幕升了起来。我感觉天空仿佛才是洱海,洱海成为了天空。一团云变得愈来愈大,我忽而想起了这里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望夫云的故事。
我想,那朵望夫云,她只要在天空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洱海里的那个心上人,立即就会响应。他们的信息,会把洱海的水,翻个底朝天,把波浪,掀得很高很高。
我望了一下洱海,又望了一眼天空。仿佛天空就是在洱海里,洱海仿佛也在天空里。
这时,我愿意相信,天空上也有一片广袤的大地。
9,窗外的山
今天休息,没有课。对于来鲁院西南六省区市青年作家班来说,是标志我们“半个学期”已经过去。其实在这里,每天都是休息。没有繁忙,没有心理压力,没有尔虞我诈,不需要忙于奔波,远离了一切快节奏的生活。心休息了,也就没有了累。每天,仅把胃当成了一切食物的坟场。
上午起床后,一改每天顺着洱海的岸边走一趟的习惯,换了路线,朝着背面的山坡爬上去。
在树林中,有一排小竹楼。走过去,在过道的门口处,挂上了一块牌子:此处是危房,请别穿过。这排竹楼就在我宿舍的窗口对面,往天,每次打开窗子,我就看见,它和树木长在一起。我一直认为,这是这里未开发前,有人住着的村庄。今天穿过去,我才发现,不是民居,它已经早已废弃,没有了人气。地面上有了青苔,腐朽的树叶,过道边,结起了蜘蛛网。我轻轻推开一道门,里面贴着一张红色的纸,写着“严禁赌博”四个字。而在别处,又躲着另一张白色的纸,写上结账的规章制度。我看了不禁哑然失笑。我肯定,这里还没有被开发,甚至没有现在车辆奔去跑来的路。它们就躲藏在木树林中,成为一个隐秘的风景。它存在的方式,不知是掩耳盗铃,还是挂羊头卖狗肉。不过,借助于大自然的方式,遮人耳目,让人有不同形式的活法。这早已是现代人聪明的脑瓜,所思考的惯有的伎俩。
穿过小竹楼,顺着山爬上去。遇见了一个老人,精神矍铄,手提一把斧头,在劈柴,白色的胡须坠在下巴上,很厚,仿佛粘上去一样。我望着他,一脸的慈祥。我想着自己的父亲,却已不在人间,父亲在故乡的山上,在黄土下。去年新翻的泥土,颜色已经变旧。而一个儿子的思念,永远扯着心,只会越拉越长。看着这位汗滴挂在脸上的老人,我走近了他身旁,抽了一支烟,为他点上。和他坐着,没有陌生,就拉起了家常。老人是宣威人,曾在大理当过兵,退役后就留在了这块土地上。他就住在山中,过着与自然亲近的生活。树的气息,草的味道,让他生命非常健康。他让我感到一种亲近,以至于在和他讲着烧柴的柴质时,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误认为父亲还在山上劈柴。
突然,一条狗,汪汪汪地叫着,扑向我们。老人一声吼,回去。它不再狂吠了,调过头,几个箭步向山坡上跳去。那是老人养的一条狗,就坐在山顶上。听见我们的声音,不熟悉,叫着冲了下来。
是狗的叫声,把我唤回到现实。
离开这位老人,下山来。我突然在心里产生一种对山的依恋,和一份疼痛。我说不出这份感觉来自什么,是大山,还是那位老人手中的斧头,和他在生命中一种不愿舍弃的生活方式,还是其他。只是在我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他脸上的那滴汗珠,和劈柴的斧头。
从他挂在鬓角的汗滴,折射着人的生活和生存。他手中的斧头,在传递着农耕的古老文化,劈柴的声音,在叫醒着这个时代即将麻木的生活。
回到宿舍,推开窗,山上的树林和那排竹楼,又在我住宿的窗外。我就在想,一座山,为何发生多少故事,它都永远沉默?想去想来,明白了“山有多高,水有多高”不是后人说出来的一句话,是因为大山宽厚的情怀和博大的胸襟,它早就存在于大山里。
10,一个白族的村庄
梨园是一个美丽的村庄。我说的美丽,不是那里有多么漂亮的房子。
今天的日程安排在洱源梨园采风。洱源,也就是洱海的源头。早上八点,我们从住处,乘一辆大巴车上路。一路上,看见稻田里,竖着很多稻草人,和小时候老家稻田里竖着吓麻雀的假人一样。看上去,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到达洱海的源头,我们乘船去了一个叫梨园的村庄。这个村庄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据说,这里的人,以前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是,他们长寿,活九十多岁,一百零几岁的人很多。
下了船,有村人拉着马,守在路口,招揽生意,让你骑上他的马,带你绕村子一圈,看几百年的梨树。
我们直接走进了村庄。村庄里梨树果然众多,挂满了梨子。我们顺着村子走了一圈,看见很多人家,用藩篱做围栏,有的门大开着,有的门拉拢关上,却也不上锁。伸头往里望,里面并没有人,有的可能上山打柴,有的可能下地干活,有的人家,在家门口,摆上桌子,接待客人,在门口,炸小鱼小虾,或者烤鸡,烤鸭,烤羊肉。
顺着路走,就看见,打柴的人回来了。这里的人用背篓,却不是用肩背,而是用一根带子,顶在头上,把柴运回家。
这是一个白族人的村庄。
一些老人,坐在墙边,或者在路上游走。向她们问话,她们可能听不懂,她们的回答,我们也听不出什么。那一代的老人,讲的全是她们白族的语言。我们问老人有多大年纪?大理的杨玉龙用白族话翻译,老人才听明白,用相同的白族话和杨玉龙讲。杨玉龙又用汉语给我们翻译,说九十二岁了。老人精神和气色都非常好,红光满面。人人争着和老人照相,老人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笑,笑得非常慈祥和可爱。
顺着村庄走,在每一家门口,都能看到一个藩篱,围着一条黄牛。天井里,有鸡,有狗,极有生活味的一种和谐而安静的气息,弥漫于村庄。
我站在一棵古老的梨树旁边,一个拉马的汉子,笑容满面地叫我骑上他的马,带我顺着村庄走一趟。我说,你拉着马,我就这样跟着你走,和你说说话,我照付你钱,行吗。他非得要叫我骑上,我说骑在马上,我听不到你说话,也不好和你聊天。他也就拉着马,带着我朝着一片梨园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实在感到不好意思,多次叫我骑上他的马。
拉马的汉子和我说,这个村庄已经有七百多年的历史。在以前,这里是一条沟壑,一次山洪把这条沟冲了填满了泥沙。后来,就有人搬到了这里,安家落户,开垦土地,种上庄稼。就是到了他们这一代,在这里没有路之前,他们就是用木板,扎成小木船,从洱海的源头划着小木船,去耕种和收获庄稼。后来,村民自凿了一条两三尺宽的小路,那时没有火药,就用斧锤和凿子,把一块一块的石头,用双手凿了铺上去。这样,耕种和收割庄稼,除了用小木船,也可以用马驮。
拉马的汉子告诉我,村庄里的梨树,最老的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最年轻的也有三百年的历史。
走在路上,看到一老头,六七十岁的样子。但拉马的汉子却告诉我说,那个老头已经九十三岁了。每天,他们就在梨树脚,走走,坐坐,很健康。
由于之前我看见谁家的门都不上锁,我就问拉马的汉子,人不在家,都不用锁门吗?他告诉我,外来人也不是很多,他们都不用锁的,这里的人都很自觉,谁也不会乱拿别人的东西。我听了很感慨,这样纯朴的乡民和民风,隔壁邻里,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在这个时代,即使是农村,也是我走过的村庄(包括我老家的村庄),唯一的一个村庄了。
绕了一圈回来,我把钱拿给拉马的汉子。他却不要,笑着对我说:“你没有骑我的马,不能收。”我说,骑和不骑都一样,你也是同样绕了一圈了,耽搁了你的时间。他说,没人的时候,他们也同样要拉着马转。他坚持不收钱,我只有重新骑上马,把钱递给他,和他说,那你重拉我走一趟吧。他收了钱,走了几步,我就跳下马来。这是多么纯朴的乡民,我真不知对他说什么,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当他回过头,不好意思地望着我,也对我说了声谢谢时,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羞愧和愧疚。
上了船,我向拉马的汉子招了招手。我说,我还会再来的。
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美丽的村庄。
回来的路上,我们又去了另一个地方,大理的西湖,传说比杭州西湖美。当然,也不错,湛蓝的水,美丽的芦苇,有些像电影小兵张嘎里的场景。
坐在小木船上走进去,一丛一丛的芦苇,一片一片的苞谷林,长在水中央的小岛上,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但是,回来时,说实话,大理西湖的美景,并不让我兴奋和留恋。一直留在我心里的,还是那个叫梨园的村庄。那里的一切还是天然的,吃苞谷,吃得到真正的苞谷味,吃一个黄瓜,还能吃得到童年时老家种的那种味道。嚼在嘴里,味道纯正,二十年前老家那些园子的味道,气息,场景,全都把记忆拉了回来。而现在,那种人与人纯朴的情感,相互的信任,只有在梨园,还在找得到。
我相信和祝福,这个村庄里的人一直喝着洱源的水,过着纯朴的乡间生活。不止这里的人长寿,这个村庄也会长寿。他们的精神,接近于上帝。
11,听课记
今天的天气变化很大,上午晴,下午下着小雨,雾蒙蒙一片。大理的天气真好,我来到这里的日子里,都下过好几场小雨了。看着手机屏幕上传来故乡昭通的天气预报,气温还在29度左右,一直没有雨。心里真有些急,想着家乡的庄稼,苞谷肯定又卷筒了,不知今年收成又将如何,天在管控着粮食。这就是庄稼人,一年收成不好,穷路就得多走一年两年,甚至几年。
直到下午上课之前,我一直在想象着故乡的庄稼地,那干旱的情景。
今天的课程安排在下午,来讲课的是中国科学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评论家李建军。这是一位在评论界很有影响的人物,以讲真话和敢于讲真话而著称。今天听了他的讲座,内心痛快和佩服,他确实是这个时代知识分子中敢于担当和捍卫文学尊严的人。
在课堂上,他所讲的题目是:现实主义,大师的经验与我们的困境。我想用整理记录的方式,来把他今天所讲的部分内容记下:
用李建军的眼光来看,这个时代没有真正的大师,也没有真正的作品。这个时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的时代。他讲到现实主义在当代的状况。现实主义在49年之后,成为一种原则,一种旗帜和号召。由于各种因素的限制,使现实主义成为了一种捆绑手脚的绳索。文学成为了工具。沈从文,曹禺,老舍,精典作品都是49年之前。
他说道:现实主义这个词,经过社会主义,变得不那么鲜明。我们需要擦拭掉灰尘,重新认识,让它发出光辉。所有的伟大的文学都与现实主义密切相关,因为现实主义主要是精神气质,价值立场。一个时代的文学,就是怎样发现这个时代的问题。现实主义是客观的文学,关注这个时代最真实或者有可能被遮蔽的现象,真实地反映人们的痛苦和感受。有着批判精神,去发现这个时代存在的问题。伟大的作品关注这个时代,为它提供方向,会给你勇气给你力量。文学和医学是相通的,是药。
当然,一切文学都是启示性的,不是要你去实践它。
李建军讲了现实主义有无限的可能性,丰富性。他列举了俄罗斯文学,托尔斯泰的作品。他说《百年孤独》是对当代中国作家影响最大的作品,改变了中国的叙事习惯,时空观。但里面真正的宝贵经验是现实主义,充满激情,充满了神奇的想象,像大风吹过,但又是那么地自然。里面诡秘情节的迷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次,中国文学的伟大传统有丰富的经验。伟大的文学没有虚假,病态。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谁也做不到。大公无私是个很空洞的概念。现实主义就是怎样去理解人,用健全的眼光去观察生活。一个是考量你对它的爱,带着悲悯去写。
文学,一个是仁慈,另一个是高贵。仁慈是关注小人物,高贵是抵制压迫。就比如农民的孩子出生在那里,就在那里,没有城市户口,只有一点可怜的自由。49年以后,基本是一种流氓行为,没有道理可讲,对农民的剥削,也是几千年来从未有过的。
这个时代的文学,基本不用想象。因为这个时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不发生的,很多人不说人话。他举了一个例子,说曾经有一个记者采访一个官员,官员竟然问记者,你站在农民这边还是党那边。官员如此之胆大,敢剥离开党和人民。以前的皇帝,即使那个帝国属于他,他也不会剥离开农民,他都会把所有人都看成是他的子民。
生活比文学更像文学,是反文学的。不是要发现文学,而是要发现表现现实的文学。不然,文学的谎言比现实的谎言更后患无穷。一个优秀的作家,需要介入生活中去。现实主义文学就是人的文学,介入到生活中去的文学。
或许,他的批判是对的。因为以他自己建构的文化和价值观来看,这个时代的真正的作品,确实没有,离伟大的作品,还相差甚远。他说,一些获奖作品,加两个字是无聊,再加两个字是肮脏。每一个获奖作品,你去看都是最差的。伟大的文学是我在冬天里可以给你春天的感觉,在绝望时给你希望,充满着慈爱。
如果是这样,有人说,茅盾文学奖欠知名作家一个奖,凭什么欠他,是他欠茅盾文学奖一部伟大的作品。
当然,现代的一些作家,他们作品也很好。以我有限的阅读来感受,李老师所列举的一些当代作家的作品,也不是那么地差劲。只是不同的是,一些作家的作品,读着的时候,会从心里佩服而产生敬佩,而一些作家作品,读了会从心里敬佩而产生一种对作家的爱。或许,这就是在他眼里认为的,真正的作家或者大师的区别。就如他所列举的列子,史铁生的作品。我认为,这个作家的作品就属于后者,我们阅读之后,会对这个作家产生一种爱。
作为社会因素来说,他所讲的是对的。他说,这个时代,从经济来看,经济蓬勃,日新月异。在物质上充满着激情和活力,在文化上是缺乏活力的,缺少方向性的。一切是乱的,新旧交替。我们的教育几乎不存在。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就是因为孤独,我们聚在了一起,我们交流。只有认清时代,用内心去寻求温暖,有好的教育,有健全的人格,才能写出好的作品。
我们可以把文学看得很神圣,也别把文学看得太神圣。当你把文学放在农民那里,你去为她朗诵一首诗歌时,她只会说,别和我说这些,我只知道我们家的老母猪下了十二个猪仔。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是一个敢于讲真话和实话的评论家。我很敬重他。虽然真实的不一定就对,对与不对,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标准。但是,真诚和睿智,是这个时代非常需要的。
12,秩序
在今天的日志里,本想留一个空白。
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今天听课意思不大,二是和雷杰龙聊天,他讲了他们老家一个老兵,在中越战争时期的故事。让我觉得,那是一场与所有战争不一样的战争,是一场很温暖的战争。其中相互之间用绳子拴着东西,丢给对方的那种细节,是一个非常好的小说情节,使一场没有流血的战争变得非常有意味。我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小说题材,你怎么不写,他说他不想写,我要写就给我。我真想把这个小说写出来,这个小说我该如何去进行,一直在纠结我。我并不想写战争,我只想表达一种形而上的东西,人性的善和温暖。因此,也就不打算再继续今天的笔记散文。
但是,饭后爬了一转山回来,打开电脑,心又痒痒的,还是想对着键盘敲打几下。
由于今天听了一堂更没意思的课。也就不想再留下今天所讲的内容,其实也无内容可留。下午的讲座完全是,一个作家在那里不断复述另一个作家的小说,顺着把小说的故事完整地(有的叙述了细节)叙述一遍,课就算讲完了。而所讲述的故事,又丢失了一些情节,本就没有阅读的感觉更好。因此,不留下听课笔记,也就不把今天是谁的讲座写上了。
晚饭后,出去散步,约了李朝德去爬山。从眼里,漫进了很多东西。走在路上,突然听见一个喇叭从背后传出声音,前面车辆减速让路。回过头去看,一个车队顺着大路上开了过来。一张开道车跑在前,驶在另一车道上,把对面来的车辆,逼了不得不减速停下。
道路不是双车道,但分左右行驶,中间有一条黄色的隔离线。来来去去的车辆,与黄色的隔离线分开,各跑各的道。以我不懂规则和秩序的理解,那条黄色的隔离线,虽然是贴于地面上,实际代表着,那是一堵不能逾越的墙,一旦偏离,意示着危险。行车的人都知道,车辆是以安全行驶为准则,只能行驶在道路上,决不能翻墙行驶。但眼前的场景,我实在无法解释,我和我的同学,只有一个感叹和叹息,只有一个疑问,这就是秩序?
当然,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了。早已变得太平常,人人都在忙于向前进,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到了山脚,抬头仰望,看得见山顶的建筑,山不高,却很陡。我们顺着上山的路,一步一步登上去。爬山的人,倒是少了那份匆忙。那是忙不了的,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用一个姿势,不急不躁,就能平缓地登上去。要是匆匆忙忙,到一半,或者更远一点,可能就气喘兮兮,再也走不动,或者就耗完了精气神,也或者,使那段路程,了无意义。
顺着山顶走了一转,山顶的另一边,看见了城市所有的建筑,落在周围的山里,像一堆碎玻璃,白花花发着光,堆积在一个地方。再走回来时,天已挨黑,站在山顶上看洱海,洱海的岸边,有建筑的地方,所有的灯光都亮了起来。那些灯光的舌头,仿佛全伸在洱海里。我在想,如果再顺着洱海不断开发,要是所有灯光的舌头,把整个洱海围了一圈,洱海里的水,不知能耐几秒,会被灯光的舌头舔干。
13、在巍山的大地上
去巍山,时间很短,除掉来去的时间,就呆了那么大半天。
走了唐宋时期就有道教入山见观,成为当时西南著名道教名山之一的魏宝山。在六百年历史风雨的拱辰楼上听了洞经音乐。然后看了古城内众多的明清建筑,和大街小巷内那些老宅院落。最后,去了一个叫莲花村的村庄。行了那么几个地点,非常吸引我的,还是那一条老街。
非常遗憾的是,由于鲁院的课程安排,社会实践活动没有住在那里。
当然,洞经音乐也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是在拱辰楼上的一间屋子里,听到了一直保存着原始风味的洞经音乐。洞经音乐我早已听说,但未亲自听过这样的现场演奏。一群年老的人,在吹拉弹唱中,把古老的音符融在一起,或欢快、或低沉、或忧伤、或哀怨、或明朗,一切,都通过他们的嘴和手演绎了出来,成为了音乐。还有彝族歌手用彝语唱出的古歌,非常具有原始的旷野的味道,仿佛在深山,仿佛对着一群牛羊,扯开嗓子释放一种胸中的块垒。我敬重于他们能把这种传统的东西,坚守下来,保存了下来,延续了下来,传承了下来。然后,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种别样的风景,它是独特的,它是这个时代的欣慰,它是这个时代难得的财富。
我内心是被深深折服的,被演奏的这一群人折服,被我们古老民族的智慧和生活味道折服。我们的祖先,他们在自然中,没有今天的现代化和经济的发展,却能把生活创造得如此丰富和美丽,他们才真正地懂得,生活的原味是什么。
从城楼上下来之后,就走在了一条老街上。老街的房屋很矮,白墙青瓦,板栗色的门和框颜色很旧,街道上行人稀少。坐在两旁守铺子的,悠然自得。那种日子,仿佛神仙居住一样。他们不慌,不忙,不急,就在茶馆里,茶馆外,打牌,下象棋,喝罐罐茶,聊天。
两旁的门市,有药铺,有诊所,有古玩店,有古书、旧书店,有茶馆,还有深深的巷子,一眼望不到头。
我和李朝德走在最后,翻看那些旧书,那些旧物。他和我一样,拿起一样,爱不释手,一件一件看那些旧式的东西,一本一本地翻那些发黄的书本。我们还没走完一半,一个班的同学,都不见了。只有我和李朝德还在那条街上。我就和他暗自商量,我们偷偷留在那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大清早赶回去。
意已决,就把速度放了下来。慢慢看,悠悠走,心境一下子全都放了下来,和那些打牌下棋的一样,不慌,不急,不忙。突然之间,感觉整个的场景,和时光,仿佛是倒流的。一切,又回到了像解放时期一样。街上的老头,戴着解放帽,衣服随意。仿佛一切,和老街,和历史,融为一体。仿佛一切,像电影里解放时期的市民生活。
两边的建筑,低矮,却敦实,透出历史的痕迹,仿佛把历史的时间都吸了进去,又仿佛每一点时间都在向外昭示,显现,释放出来,深沉而亲切。让一种美感,包不住,从深处透了出来,让一种历史的韵味,散发在空气中,扑面而来。这样的感觉,让李朝德我们俩更是慢吞吞地在老街上走,生怕走快了一步,那条街就被走通。但是,差不多还没走到一半,巍山县文联罗建新主席找到了我们,说,他们全都到了乘车点,就只差我俩了,还要去另一个地方,一个很有特点的民居建筑村落,回族莲花村。
我俩只得跟随罗主席快步去跟上大部队。上车,往另一个地点去参观。
实事求是地说,在莲花村看了那些建筑,也让人惊喜,也直击心灵。古院深深的小巷子,房檐翘脚楼的民居,马锅头居住过的四合院、走马串角楼,都让人身心受到一种感染。也可见当年马锅头的繁荣景象。
但是,留在心里的,还有半条老街,我们还没有走过。街上那种散漫的气息,扑面而来的生活味,还没闻够。据说,巍山以小吃而闻名,风味传统又独特,但是由于行程安排得紧,再没有时间去品尝。
我们从莲花村返回了大理,完成仅剩下的两个学习的日子。
实话实说,对巍山,我了解不多。只从他们赠送的书中看到:巍山曾有过称谓叫蒙化府,这和我的故乡以前的称谓有一个“蒙”字相同。我的故乡昭通,以前称乌蒙,也是在群山的深处。
回来之后,我依然对那条城市的古街,恋恋不舍,难以忘怀。对这个地处于无量山和哀牢山腹地的地方,我非常感兴趣。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去住在哪儿,一月两月。
14、结语
我们的学业,在中秋的第二天结束。
那一晚,我们班里自筹自演组织了一场晚会。晚会后的第二日,每个人带着各自的行旅,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因要去丽江看望外侄女,所以没有回家,她刚去丽江上大学。他们走的时候,我还在宾馆里,听着一首忧伤的歌,《北京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