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阳信息网 更新时间:2011-12-13 09:17 作者:马简聪 责任编辑:
村庄是家的边缘,村庄是家与家融合的据点。
村庄向外延伸的路是村庄的目光,是年迈父母盼儿归家的站台。
村庄渐渐地孤独了,慢慢失却了往日的热闹景象。村边山上墨绿葱笼的树林子不见了,潺潺溪流开始干涸,牛羊不再肥胖,成片的土地开始荒芜,房屋开始孤寂,勤劳的人儿踏上了流浪的不归途……孤独的村庄正在老去枯萎。
这个村庄的完小里也失却了往昔的喧闹,朗朗的读书声也显得散碎而底气不足,学生由原来的三四百降到现在的一百或几十。村庄的屋舍也经常沉寂,偶有一个声音也像离群的孤雁一样叫得哀婉。只有当中午或傍晚,看到茫然的孤烟从散落的屋舍的瓦的罅隙间冒出,你才会感觉到村庄还活着。
学校下坎的李大爹和李大妈都已年过花甲,他们在常年浓烟的“熏陶”下经常血红着眼睛,眼泪丝丝的,一色破旧的青衫,佝偻着腰,脸像农村人舍不得花、装在衣服底层的钞票,皱巴巴、油浸浸的。按理他们本该安享清闲了,但膝下四个孙儿需要操心打理,儿子、儿媳、姑娘、姑爷都到外地打工了,带着孩子不方便,没办法啊!李大爹还种着点地,但肥料垫本又成问题,整群羊子来吆着,关键时刻也有出路。荒寂的山坡,草也困在地里,爬不起身。一群干瘪的羊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路旁,刺柯的叶和嫩尖都不见了,风顺着宽大的披毡往上钻。李大爹双手裹紧披毡,把头缩在披毡里,远远望去,就像一截齐腰斩断的树桩,在风中飘摇不定。
今年秋季学期末,村庄的目光窥探到遥远的他乡。雪地茫茫,硬风凛冽,十多户人家整装待发。他们忙着收拾家什,尽快把许多小零碎换成钱带到远方,那里有想象的,未来的“家”。几天以后,十多户人家,四十多个人在凄凉的浓雾中浩浩荡荡地前行,集合、包车,到异乡为“客”。一阵喧嚣后,村庄显得更加沉寂、孤独了,一声冷不防鸟的叫声,就足以响彻寰宇。
中午,村长黄老者牵着马,站在操场边的空地上,马贼精精地撩着别人家堆放在旁边的苞谷草。黄老者丢了魂似地,眼睛平视,遥望远方。也许他是在想,很快他就将失去以往一呼百应的感召力,给他抽烟还打火的人也越来越少。
一月份,学生稀稀拉拉地拿完了通知书,校舍被干冷的风吹瘦了,在那里失落地抖动。我背上行李,踏着有些硬了的积雪,在“吱吱”的脚步声中注视村庄的目光,回头看孤独的村庄。村庄在步履蹒跚地向后倒退,似要退到亘古的洪荒。
(马简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