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拿到诊断结果，李为民顿时瘫了下去。李为民得的是胃癌。

李为民和老伴陷入了极度痛苦和绝望之中。李为民现在焦虑的已经不是自己的生命能延续多久的问题，而是担心女儿苗苗。苗苗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如果让她知道这件事，18岁的她肯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况且，高考在即，这是人生中最紧要的关口,肯定会受到影响。苗苗从小学到高中，学习一直非常刻苦，在班上从未掉下过前五名。前不久，在家长会上，苗苗的班主任还夸苗苗，如果按照这种势头下去，不要有任何闪失，苗苗上重点没什么问题。但是，苗苗是个情绪很容易波动的女孩，希望家长最近要给她创造良好的家庭气氛，不要让她有过多的精神压力，尤其是不能受刺激。

当晚，在确定苗苗已经熟睡后，李为民夫妇商量了一晚上，决定暂时不让苗苗知道此事，等她高考结束再慢慢告诉她。

于是，在苗苗上学后，李为民夫妇就去医院治疗，在苗苗放学回家前，就尽量提前回家，如果因治疗必须得在医院，李为民的老伴就想办法回来给苗苗做饭，尽量保持家里原有的平静和幸福。

像往常一样，苗苗放学回家了，快乐得象只无忧无虑的小鸟。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吃饭，吃完饭和父母交流在学校和路上的所见所闻所感。然后父亲就习惯性地看他的新闻联播，母亲则洗碗做家务，苗苗就进自己的卧室，埋头学习。依旧是安详宁静的家庭氛围和秩序，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母亲和往常一样，到了11点就给女儿做宵夜，看着女儿把糖水鸡蛋或面条全部吃完。母亲象侦察员，经常把女儿每天的情况及时向李为民汇报，悄悄地说：“老头子，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吧！看来苗苗一点都不知道。”李为民就欣慰地点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高考结束了，苗苗顺利地进入重点大学。拿到通知书那天，全家都非常高兴，特意到馆子里挫了一顿，以示庆贺。

第二天，李为民夫妇是这样安排的。李为民一个人去医院复查，由母亲把父亲患病的事情告诉苗苗，如果再不告诉她，苗苗很快就要到北方上大学了，说不定哪天李为民说走就走了，苗苗一定会遗憾一辈子。李为民去医院之前反复叮嘱老伴，告诉苗苗时一定要循序渐进，晓之以理，让苗苗有个慢慢接受严酷现实的心理准备。

在说话前，母亲的准备工作很充分，先给苗苗倒杯水，接着给她削水果，准备以慢慢渗透的方式告诉苗苗。尽管母亲铺垫工作做得很细很到位，但几次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还没等母亲开口，苗苗说：“妈，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早知道了，还记得你们第一次检查回来那晚上的对话吗？当时你去查看我睡着没有，其实我是假睡，那天晚上你们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啊！”母亲大惊，“那你知道了怎么还装得象家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爸爸和我都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得知爸爸患绝症后，我躲在被子里、校园里不知哭过多少次，我记不清楚了。后来，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化悲痛为力量，发奋学习，用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完成爸爸的心愿，为爸爸送行。我装作家里什么事都没发生，目的就是要让爸爸和你认为，你们的掩饰非常成功，非常完美，尤其要让爸爸知道，在高考的关键时刻，他的病并没有影响到女儿的情绪，影响女儿的灿烂前程。”苗苗哽咽着，顿了顿接着说：“我就是要让爸爸没有任何遗憾地走完他最后的人生，妈妈，女儿做到了。”

苗苗说完，泪如雨下，母女俩顿时抱头痛哭起来。这时，李为民回来了，李为民刚进门，苗苗就扑过去，紧紧抱着爸爸大哭起来，好像一松手爸爸就会飞走似的。李为民激动地说，好消息，我的好女儿，爸爸的病通过省里的专家会诊，不是癌，是误诊。还没等李为民说完，六只手臂就紧紧地缠绕在一起，久久的。

（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