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昭阳信息网 更新时间:2011-08-04 10:23 作者:严格 责任编辑:
我喜欢放牛的原因很简单,主要是想吃大爷爷长衫里藏着的外国饼干。
到了周五的晚上,我基本很难入睡,通常要花很长时间做一件事,那就是对大爷爷的藏青色长衫进行近乎疯狂的想象。我的理解中,大爷爷的长衫就是矿藏,里面藏着宝贵的资源。尽管这种想象纯属虚拟,但是很幸福,很温暖。到了周六早上,我带着困意勉强把早上的课完成,然后,就飞快回家,快速吃饭,带着小黑牛跟随大爷爷上山。
幼时我们很少吃到饼干,洋芋、荞粑粑之类山里特有的食物,就是我们山里人的最高级别的“点心”。我们厌倦这些东西一如现在我们厌倦现在城里堵车一样强烈。毋庸置疑,大爷爷是村里有足够资本炫耀的一位老人。那些年,村里的老人经常吃不饱饭是常事,遇上厉害的儿媳,不挨打挨骂就很托菩萨的福了。大爷爷不同,日子过得很滋润,还能经常吃上饼干。因为他的二儿子经常出国,经常给他带回外国的饼干。
那时,村里放牛通常是吃点早饭,撵着牲口就上山,要到天黑才回家,所以晌午是必带的。吃晌午通常是一天中最热闹和生动的时刻,一般情况下由年长的老人安排,大家都把自己带的洋芋贡献出来,一起找柴,一起烧火,一起吃,一起用黝黑的洋芋皮互相打花脸。
通常,我们喜欢和村里其他老人一起放牧,因为这些常年在山上的老人烧瓜很有一套,他们烧烤出来的瓜是皮不烂肉不生,吃起来香甜上口,别有一番滋味。
最开始我们并不喜欢和大爷爷一起放牛。他仗着辈分,老是孙子长孙子短的指使我们去帮他找牛,开始几次小伙伴们还听他的,时间长了,他的辈分就不好使了。大爷爷发现他的指示不管用后,迅速采取措施,采用物质诱惑法。有一次,他让我们去帮他找牛,见我们很不情愿,他说,今天哪个帮我找牛有奖励。我们扑闪着怀疑的眼睛。
对于我们的怀疑态度,大爷爷采取忽略不计的措施,他好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轻而易举地支配我们。他没解释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地解开藏青色的长衫纽扣,慢条斯理的伸手进去,拿出一团黑乎乎的布。他并没有急于打开这团神秘的布,只是慢条斯理的把布团分别让我们嗅嗅。他说,孙子们,闻出啥味来没?我们在场的几个小伙伴都被大爷爷神秘的做法彻底吸引住了,兴致陡然高涨。我们的目光如坚韧的棉线一样,紧紧的盯着那个令人浮想联翩的布团,分割不断。
就这么简单的闻闻,还真没闻出啥道道来。在山风的缭绕下,隐隐有一种香味,还有淡淡的甜味。
我们决定推举家朝来好好闻一次,最终下个结论。家朝的嗅觉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有一次公社干部来到村里检查工作,在村长家搞招待。一般而言,公社和乡里的干部到村里检查指导工作,都必到村长家吃饭。家朝可以在离村长家较远的村南,轻而易举嗅出从村长家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是炖火腿还是炖鸡。这的确是个不小的本事。因为村南到村长家之间,要经过几个露天厕所,和半敞开的牲畜圈。
家朝就闻,少顷,说是饼干。
大爷爷依然瘪着老嘴说,猜对一半,是外国饼干。一语激起千层浪,平时就少品尝到饼干的我们,开始欢呼雀跃了。这可是外国饼干啊!虽然没有谁直接讨要大爷爷的外国饼干,但是我们眼巴巴的表情出卖了我们的欲望。大爷爷深谙我们此刻的心情。还是云儿会来事,他抢先捡起大爷爷的鞭子说,大爷爷,我去帮你邀牛。待我们识过秤来,姜都卖完了。我们也失去理智般地喧闹着要帮大爷爷邀牛。镇定自如的大爷爷说,就让云儿去邀了。
那次,云儿尝到一大块外国饼干,我们在场的每人吃到手指母大的一小点。后来我们才知道,大爷爷布里的饼干也是中国的,就是城里买来了的,只是那种味道,现在都记忆犹新,在我以后吃过所有的饼干中,就属大爷爷布团里的饼干味道最好。
(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