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通篮球的“巨无霸”（散文）

在昭通,阿吉和刘凯的名字总是相伴而出，缺一不可，仿佛孪生兄弟一般。他们不仅都司职中锋，而且他们的身高、胖瘦和“三围”几乎一模一样。上场比赛一亮相，观众们就会把热烈的掌声献给两个憨态可拘、大智若愚、体重104公斤的“壮汉”。所以，篮球迷在茶余饭后一旦提到阿吉，就有人会说起刘凯，反之亦然。不认识阿吉和刘凯的人,要么不打篮球,要么不看篮球赛。如果打篮球的人中还有不认识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的,肯定是幼儿园篮球队的孩子,没准幼儿园的老师都还没有见过昭通篮球的“巨无霸”，否则，早就对孩子们进行这方面的启蒙教育了。

阿吉姓胡,全称胡阿吉，彝族,四川省凉山州雷波县人。身高1.88米,身材魁梧,爆发力强,司职中锋，以篮下强攻和篮板球著称。1991年作为篮球人才被公安交警引进而踏入昭通篮坛。初来乍到，昭通以及昭通篮球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彝话一流汉话一窍不通的阿吉要融入昭通社会面临最大的困难就是语言交流的障碍和生活习惯的改变，为此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诸多努力。彝族喝酒一流的传统，使阿吉不仅以球会友，更以酒交友，很快在昭通便结识了很多朋友。阿吉不再孤独，不再思念家乡的亲人，开始专心接受曹俊老师更高层次的篮球训练与指导，不久，阿吉的篮球技战术水平有了长足进展，并在昭通举办的云南省公安系统篮球运动会中小试牛刀，锋芒初显，阿吉的名字在篮球爱好者之间一夜传遍、不胫而走，昭通篮球终于赢来了一个强力中锋的时代！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从大凉山走出来的彝族汉子硬是凭着坚毅的性格、率真的脾气和对篮球之梦的执着追求，留在了昭通，留在了乌蒙高原，成为一位地地道道的乌蒙汉子，不仅赢得了爱情，也赢得了广大球迷的喜爱。现在阿吉的“阿氏普通话”讲得和他的母语一样流利与精彩。

刘凯，汉族，盐津县人。身高1.88米，身材魁梧，步伐灵活，技术全面。司职中锋，以篮下强攻、善于策应和外线三分远投著称。1993年从部队退伍后被邮电选中进入昭通篮坛。对于刘凯，我是比较熟悉的，不仅因为我俩都是盐津人，而且在我读大学的时候就曾经指导过刘凯打篮球。每年的大学假期回家都能见到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刘凯，盐津丰厚的篮球文化熏陶着刘凯对篮球运动的热爱。出于关心，我不少给他传授篮球技战术的要领，聪明的刘凯谦虚而勤奋好学，篮球技术日新月异。刘凯年龄虽小，但早已超越了年轻，是篮球让一个青年变得如此成熟。他打球善良，勤动脑子，一招一式都能让观众品味出很多人生的智慧火花，他是那种用智慧来打篮球的人，看上去很绅士，很儒雅。这一点很好地继承了盐津篮球文化的精髓与风格。高中阶段的刘凯在盐津早已经是“高人”了，他走在街上，放眼望去，就会出现“一览众人小”的豪迈。所有人都是抬着头瞅着刘凯的，特别地鹤立鸡群，特别地引人瞩目，引来很多美女竞相追逐，刘凯因此常常“痛并快乐着”！

昭通篮球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是阿吉和刘凯的时代。虽然，他们由于伤病的原因，体重的原因，体力的原因，年龄的原因可能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时间不多了，但目前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年轻的中锋还难以与其对抗，形成对他俩的威胁。多年以来，各支球队“谈阿色变”已成家常便饭，各路中锋“恐凯症”早已习以为常。凡是与其交锋的球队，还没有开战，就先败下阵来，举手投降的多，敢与争锋的少，很少有人能望其项背。阿吉和刘凯成了昭通篮球的“巨无霸”，成了所有球队进入冠亚军决战的拦路虎，成了大小中锋永远的梦魇。这决不是恭违，更没有言过其实，谁要是不信，斗胆一搏，我保证你一定在他俩面前找不到北或者满地找牙，我会为你的“无知者无畏”而感动，并给你指明方向或者帮你找牙。

年轻的中锋要想从根本上取代和超过阿吉和刘凯，除了身高要接近和超过他俩以外，重要的是全面提高自己的中远距离投篮和外线突破技术方能取代之。否则，“苗条状”的强攻型中锋，连身都很难贴近，更不用说对他俩产生任何的威胁了。身为后位，我不吝啬对他俩的赞誉之词，能与他俩搭挡，是我篮球生涯的幸福和快乐。他俩完全具备了作为一名优秀中锋应具备的多项素质：体壮如牛、步伐灵活、技术全面、能挡能拆、能里能外、能投能突、战术素养高，篮板球意识强。最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俩不仅智商高，脑子灵活，阅读比赛的能力超人，而且“球品”更是传为美谈，篮球界有一句行话，“球品如人品”。他俩从不以大欺小，以胖欺瘦，总是“以球会友”。善于在紧张的比赛中做出的很多滑稽动作来调动球迷的积极性，常常使得球迷捧腹大笑，有一点NBA著名中锋奥尼尔式的喜剧与幽默。

也许，有人会说他俩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非也，就是在省内外，他俩也有相当高的知名度。1991年8月，受镇雄县之邀，我与阿吉代表镇雄队参加了在四川叙永县举办的“三省十二县”篮球运动会。镇雄便成了昭通最早聘请外援打篮球的县。这次比赛也是我和阿吉的第一次合作。由于我和阿吉都不是镇雄人，在叙永比赛期间担心资格审查过不了关，我俩一般都不讲话。阿吉倒好，反正汉话讲不了几句，索性就不讲了。可难为了会说汉话的我，既不能说话，牙齿又很白，没有一点镇雄人的标志性元素，只好“闭嘴”。比赛终于圆满结束了，镇雄队获得了冠军。我和阿吉被狂热的叙永球迷所拥戴。特别是阿吉，几乎成了叙永大街小巷球迷议论的焦点。阿吉充分享受着被人崇拜的滋味，每天以啤酒度日，亨着我听不懂但十分动人的彝歌，一遍又一遍讲述着家乡彝寨里自己心仪的美女对他是如何如何地崇拜。我们的友谊在篮球与彝歌中升华了。这次比赛，来自贵州省和四川省体工大队退役的高大中锋面对身材不高但魁伟黝黑如碳的阿吉，显得无可奈何，只得俯首称臣。这次比赛，还同时检验了昭通篮球的实力。1986年的“晨曦杯”冠军就是代表威信的叙永县队获得的，此番叙永一战，镇雄夺冠，不仅报了昭通队5年前在家门口输球的一箭之仇，而且还打败了“武装到牙齿”的川黔各队，为昭通篮球争了光。第二年我俩受邀再赴镇雄，在几千球迷的呐喊声里，镇雄队再夺“三省十二县”篮球运动会冠军。从此以后，阿吉奠定了昭通篮球“巨无霸”霸主的地位。

正当阿吉还沉醉于昭通篮球“巨无霸”头衔的兴奋与快乐中时，刘凯从部队凯旋归来，成为阿吉一辈子在篮球场上的“冤家对头”。从军这几年，刘凯一刻没有放弃自己的篮球之梦，每日苦练杀敌本领，见缝插针苦练篮球技艺，在军营的大熔炉里得到了坚苦的磨练。不仅思想成熟了，身板硬朗了，篮球水平也突飞猛进了。1994年8月，我和阿吉刘凯在曹俊老师的率领下参加了云南省篮球运动会，比赛打得极为精彩，也很顺利，连克东川、曲靖、楚雄和昆明，以小组赛第一的身份进入第二轮交叉半决赛，半决赛对阵云南传统强队思茅男篮，结果以一分取胜思茅队，决赛在昭通和红河队之间展开。最后红河队获得了冠军。在这次比赛中，除了与阿吉打出一个个漂亮的配合外，与刘凯是第一次作为队友在一起打球，或许我俩都是盐津人的缘故，心有灵犀一点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暗示，都成为比赛的风景，成为克敌制胜的法宝。因为我们是用心在感悟篮球，用情在阅读比赛，用智慧在取舍得失，用生命在诠释激情。每一场比赛，我和刘凯都用精湛的个人技术、娴熟默契的挡拆配合让所有对手防不胜防，不知所措，大呼NBA的黄金搭挡“斯脱克顿-卡尔马龙”现身省运会了。他们过奖了，我们是昭通人！

这是我们三人之间的第一次合作。以后又有了在贵州威宁县的第二次合作。昭通队与全国知名球星朱东领衔的成都体育大学队在冠亚军争夺战中狭路相逢。威宁的观众做梦都想不到昭通这支高矮不一、胖瘦各异的球队会获胜。此役，我司职后卫，李国富、方开毅担任前锋，阿吉、刘凯坐镇内线。我方身高最高才有1.88米，最低低到1.66米。对方身高达2.05米，最低身高都达到了1.88米。由于双方身高悬殊太大，观众惊呼，昭通队在森林里打球，必败无疑！结果靠着阿吉和刘凯的反复掩护挡拆，加上我的灵巧突破与妙传，李国富硬是出手投进了有如神助的11个三分球，凭着全队的空前团结赢得了昭通篮球历史上的一次不可思议的胜利。

回到昭通，队友统统变成了对手。阿吉与刘凯也不例外。他俩在场上是对手，在场下却是十分要好的朋友。生活中大家也常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和吹牛，潇洒而浪漫。听说有一次两人共骑一辆摩托车在昭通城里兜风，由于体重超负荷，把摩托车的轮胎都给压爆了，惹来许多市民驻足观看，十分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给昭通哪个知名商店搞什么促销活动呢，此事在昭通传为佳话。遇到比赛，一个代表交警，另一个代表电信，针锋相对，寸土必争。有球迷曾经开玩笑说，“阿吉与刘凯站在一起，请猜一座城市的名字？”结果，所有球迷都猜到了：合肥。

阿吉和刘凯所属的球队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给昭通篮球爱好者上演了一幕幕篮球的大戏、一顿顿文化的大餐。交警如果没有阿吉，算不上一流球队，肯定沦为二流而成为他人“刀下之肉”。电信没有刘凯，不可能与交警争锋数年，结局不堪设想。昭通篮球如果没有阿吉和刘凯，不可能十多年跻身于云南篮球的前三甲。

现在，早已发福且遍体鳞伤的阿吉和刘凯仍然会挺着清晰可见的“大油肚”和208斤的超重身躯，像南极的企鹅般一路小跑着拼搏在心爱的篮球场上。一招一式，依然威武，一举一动，风采依旧。在观众眼里他们变得更加可爱了，而在我眼里，感受更多的是他俩的可亲与可敬，感受更多的是他俩对昭通篮球事业的发展所作出的无私奉献。他们的名字理所当然应该写入昭通篮球的历史，他们的篮球故事理所当然应该传世于后人，他们的篮球人生理所当然应该得到尊重与喝彩！阿吉、刘凯，昭通篮球永远的“巨无霸”！

（李晓波）